“你住在那裏，不會被人發現嗎？”我輕聲問道。
“不會，我用靈氣隱去了自己的身形和氣息，人類察覺不到我的存在。所以蘇九，也壓根不知道，我一直在暗處看着她。”蕭昱澤輕輕笑了笑，似乎陷入了什麼美好的回憶中。
這樣的畫面，真心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居然還在這裏聽着蕭昱澤和別人的點點滴滴。
我能做的，就是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靜靜地聽着。
可天知道，即使是露出這樣一個笑容，對我來說，都已經是足夠煎熬。
“可我沒想到的是，我這樣的舉動，居然會給她帶來不小的麻煩。江靈對我一直有意，糾纏了我很多年。可是我的心裏，從來都沒有她的存在。她發現我在暗中觀察着蘇九，自然也知道了我對她有意。發了瘋的江靈，居然是暗地裏對蘇九下手，看着蘇九陷入危險，我沒有辦法再隱藏自己，衝出去救了她。”
“你也知道，那個時候的人，心思都是很單純的，英雄救美的戲碼，總是能抱得美人歸。蘇家把我當做蘇九的恩人，一直留我在府上住着。這樣一來，我也能明目張膽地和蘇九有了些往來。很快，我和她之間就情投意合了。江靈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我爲了隱藏她和我的特殊身份，只能對外宣稱她是我的表妹。江靈的心機很重，單純的蘇九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哪怕我私下提醒過蘇九很多次，叫她提防着江靈，可她還是很快就和江靈以姐妹相稱，而且，對她極其信任。可這一切，是禍端的開始。”
蕭昱澤的目光，一點點變得沉重。
我看着，也覺得心疼不已。
雖然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但我覺得蕭昱澤對江靈的手下留情，就是造成這一切禍端的原因。
雖然江靈現在已經是死了，可我到現在想起她所做的種種，還是會覺得頭皮發麻。
依着她這狠戾的性子，她對前世蘇九做的舉動，也絕對不會太簡單。
“江靈是個嫉妒心很強的人，她嫉妒蘇九的美貌，嫉妒大家對蘇九的喜愛，嫉妒她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更嫉妒，她有我的愛。那一天，被怒火矇住雙眼的江靈暗中對蘇家上下一百多號人下了殺手，整個蘇家，除了蘇九之外，所有人無一倖免。一下子，蘇九從萬千寵愛的大小姐，變成了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
蕭昱澤口中說出的話，讓我忍不住頭皮發麻。
知道江靈可怕，但我不知道她已經癲狂到了這種地步。
就因爲嫉妒，所以這一百多條人命，她說殺就殺了？！
這樣可怕的女人，簡直是顛覆了我的認知。
雖然前世的蘇九不是我，可我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氣憤不已。
“那你呢？你在幹什麼？！江靈做了這麼多可怕的事情，你當時怎麼沒有殺了她？反倒是任由她胡來，到最後，她還要了蘇九的命。就連這一世，也糾纏着我不放！”我皺眉看着蕭昱澤，很是不解地問道。
蕭昱澤輕嘆了一口氣，低聲對我說道：“因爲江靈很會選時間，他對蘇家人動手的時間，剛好是我回豐都處理事務的時候。江靈殺蘇家人之後，還運用了幻象，讓蘇九以爲，殺害蘇家一百多口人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僅如此，她還告訴了蘇九我的真實身份。告訴她，我和她之間是不可能的，讓她別在執着了。”
“然……然後呢？”我皺着眉頭，很是緊張地問道。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兩人之間的感情，怕是要以悲劇結束了。
我記得之前在這賓館守着的那個老頭，對我就很有敵意。好像是說蕭昱澤因爲我死了還是怎麼樣。當時我壓根不知道這其中發生的事情，所以也沒有多問。
現在想起來，或許答案，真的會讓我感覺到恐懼吧。
我緊張地看着蕭昱澤，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蕭昱澤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也跟着沉了下去。
“然後，你聽信了江靈的話，誤會是我做的這件事情。我從豐都興沖沖回來找你，想告訴你我很想你的事情。可等來的，卻是你把下了詛咒的劍插進我身體的結果。”
什麼我？不是蘇九嗎？
蘇九真的殺了蕭昱澤嗎？
雖然我不是蘇九，可是聽到這件事的時候，還是覺得心痛不已。
甚至看向他的時候，內心也是充滿了愧疚的、
奇怪了，這件事明明不是我做的，我爲什麼要愧疚呢？
我和蘇九，本來就不是一個人。我只是她的一抹執念，和她的關係只有這一星半點，對情緒的影響也會這麼大嗎？
“然後，你就死了嗎？”我嚥了咽口水，對着蕭昱澤艱難地開口道，“可是你是豐都帝君，你這麼厲害，怎麼可能一把劍就要了你的命？”
如果武器沒傷中要害的話，哪怕是普通人，也不會這麼輕易喪命的。更何況，是豐都的帝君蕭昱澤。怎麼想，都覺得不可理解。
我當然知道蕭昱澤沒有死，不然現在他也不會出現在我面前了。
所以我更加好奇，之前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普通的劍當然是傷不了我分毫，可偏偏，這把劍是江靈動了手腳的，能傷害我的魂體。我雖然沒死，但還是受到了重創。呈一種假死的狀態，也是廢了很大的勁，才恢復過來的。”
“可是，江靈不是愛你嗎？爲什麼要給我這把劍，她怎麼可能會想要你的命？”我還是很不懂。
越想，我就越覺得迷惑了。
我甚至都搞不清楚，我是不懂江靈，還是不懂蕭昱澤。
可其實，我更不懂的，是蘇九吧。
她不是很喜歡蕭昱澤嗎，爲什麼會這麼輕易就相信了江靈的話，對自己心愛的人下了殺手？
如果是我的話，肯定不會這麼容易被欺騙的，我會問清楚蕭昱澤，等他親口告訴我真相。
這個念頭剛產生，我就覺得有些諷刺了。
我好像，也不是這麼做的。
蕭昱澤和我之間有誤會的時候，我並沒有第一時間選擇相信他，而是陷入了不斷地懷疑中。
就像是現在，如果不是周朗一直極力撮合，怕是我都不會和他說上兩句話吧。
這一點，我和前世的蘇九倒還是挺像的。
終究，我們愛的還是不夠堅定。
“江靈當然不會想要我的命，她早就暗中安排好了一切，也知道這把劍殺不了我。但她覺得，這能斬斷我和蘇九之間的聯繫。蘇九恨我，肯定不會和我在一起。而我被蘇九捅了一劍之後，所有的感情也會煙消雲散。她覺得，這樣的設計，既可以讓我們之間再無可能了。”蕭昱澤沉聲道。
果然，要論心機，蘇九完全不是江靈的對手。
惡毒女配，永遠都是攪局第一名。
“可哪怕做到了這一步，江靈還是覺得不夠。她真的是太恨蘇九了，覺得是蘇九搶走了她的一切。更覺得我會喜歡上蘇九，是因爲蘇九那張精緻的臉。所以，她居然是趁着昏迷的機會，對着蘇九下了死手，不僅如此，她還把蘇九的臉給剝離下來，放到了自己身上。最可怕的是，她還用那把劍，插進了蘇九的身體裏面。那是滅魂劍，我中了都會受到重創，蘇九一介凡人，怎麼可能抵擋得住。她要的不僅是蘇九死，還要她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到這一刻，我總算是明白，江靈和蘇九發生的那些過往了。
可這些事情，都和蘇九有關，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就因爲我也叫蘇九，所以她就要把仇恨都轉移到我身上嗎？
“之後，是周朗救了蘇九，對嗎？”我接着蕭昱澤的話問道。
蕭昱澤點頭，對着我沉聲道：“至於周朗怎麼救你的，我也跟你說清楚了，就沒必要再多說。至於我，醒來的時候，你就已經是像段舒蔓那樣的情況。而且，魂魄還有再碎裂的風險。我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將你這破碎的魂魄注入了一個已死的嬰兒身上。當然，這個嬰兒的生辰八字，和命格屬性，都要和你極其相像，你們之間纔不會出現排異反應。接着，我再用強大的靈氣加持，你終於才以另一種方式活了下來。”
這好像，和若雅說的有點出入啊。
我到底，該相信誰的話？
我看着蕭昱澤，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而我情緒中的茫然，自然是被他一眼給看穿了。
他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對着我說道：“即使我說到這個份上，你還是不願意相信我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