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跟蕭昱澤單獨相處,我心裏就緊張到不行,甚至,連正眼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好半天,才嚥了咽口水,勉強道:“你說吧。”
我想,我面上已經裝的夠鎮定了。
可心裏,卻是七上八下,忐忑到不行。
他會問我什麼事呢?
問我到底愛不愛他?
問我爲什麼和景炎在一起?
問我爲什麼會這麼奮不顧身的救他?
可偏偏,我所有的猜想,都錯了。
蕭昱澤的目光落到我的手腕上,低聲說道。
“我送給你的霧塵珠手鍊在哪裏?把它給我吧。”
我從來沒有那麼一刻,像是現在這般絕望過。
哪怕是他親口對我說出不愛我,我心裏,其實都還殘存了一抹念想的。
或許他只是之前不愛我,現在不愛我。
但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可現在,他要把手鍊要回去。無異於,是斷了我所有的念想。
我們之間,連以後都不會有了。
我真是傻得可以,明明他話都說的那般決絕了,偏偏我,還斷不了這該死的念想。
“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
我苦笑一聲,徑直進了房間。
我之前太過於傷心,太過於想丟掉和蕭昱澤有關的一切。所以,我把手鍊扔到了垃圾桶裏。
還好我垃圾袋是新套的,除了手鍊什麼都沒扔,也就還不至於狼狽到在垃圾桶裏一陣亂翻。
只是走到垃圾桶旁,看到裏面空空如也時,我頓時有些慌了。
怎麼回事?
我明明記得把手鍊扔裏面了啊,怎麼會不見了?
是我精神恍惚,沒扔進去?還是掉到別的地方去了?
我腦子頓時亂得不行,仔細回想着那天的場景,可記憶着實有些模糊。
沒辦法,我只能先是趴在地方,貼着地板對着牀底瞪大眼睛找了找。
沒有。
接着,牀上,衣櫃裏,牀頭櫃裏,所有能找的地方,都被我翻箱倒櫃地找了一通,但依舊沒找到那串手鍊。
完了!
是被我弄丟了嗎?
我該怎麼跟蕭昱澤說?!
要是沒辦法還給他的話,倒是顯得我死皮賴臉,不捨得將東西還給他了。
門口,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阿九。”
是蕭昱澤的聲音。
想來是等得太久,有些不耐煩了。
可我現在能怎麼辦?空着手出去嗎?
“阿九?”估計是見我沒應,蕭昱澤又喊了一聲。
沒辦法了,只能老實交代了。
我硬着頭皮打開門,對着他很是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手鍊我好像弄丟了。”
“弄丟了?”蕭昱澤的眉頭,立馬皺了起來,“是不是你隨手放哪裏忘了,我幫你找。”
說着,他徑直越過我進了房間。
哪怕沒瞧見蕭昱澤這凝重的神色,我也知道這條手鍊對他而言很重要。
當時會戴在我手上,也是因爲我和蘇九之間的聯繫。
這麼重要的東西,給一個和蘇九隻有那麼一丁點聯繫的我。可想而知,蘇九對他而言,有多重要。
那個時候他對蘇九,怕是傾其所有,顛覆世界的好吧。
一想到我連個替身都算不上,心裏愈發苦澀。
蕭昱澤進房間之後倒是沒有像我這般翻箱倒櫃,只是閉上了眼睛,彷彿在感應什麼。
這霧塵珠是他的靈氣所打磨出來的,想必他和霧塵珠之間,有着很緊密的聯繫,他應該是能感應到霧塵珠的存在的。
他這麼找,怎麼也要比我這盲目亂翻有效的多。
只要霧塵珠手鍊在這個房間裏,他應該就能找到的吧。
幾秒之後,蕭昱澤張開眼睛,神色比之前還要凝重上些許。
“沒有。”
蕭昱澤冷聲道。
“你到底把手鍊放哪裏去了,爲什麼不隨身攜帶着,要把它取下來?!”
他的語氣中帶着憤怒,還有責怪,看我的眼神,也滿是責問。
我有些嚇壞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這還是第一次,蕭昱澤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
從前,他都是溫柔寵溺。哪怕知道這溫柔不屬於我,當時我也是足夠沉溺的。
現在,他是連這一點的僞裝,都不屑了嗎?
蕭昱澤,你明明這麼厭惡我,平時裝得多愛我一樣,你心裏就不會覺得膈應嗎?
我連着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總算是倔強地沒讓自己當着蕭昱澤的面掉下眼淚來。
“你都已經說了不愛我,我們之間都沒有一丁點可能了,我還留着跟你有關的東西做什麼?睹物思人嗎?蕭昱澤,我還不至於狼狽到這種地步吧?”
我知道,這段感情我輸得是一敗塗地。可我想在最後給自己留點尊嚴,難道這也不行嗎?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這條手鍊可以保護你,你不應該摘下。”蕭昱澤冷聲道。
“保護我?”我輕笑一聲,很是無奈地笑道:“哪怕我有危險,你會出現嗎?”
“我那會兒被關在天界,自然是來不了的。可其他任何時候,只要你有危險,我一定……”
我愈發想笑,可眼淚卻是在心底狂飆。
“算了吧,說這樣的話你自己都不相信吧。”我冷笑一聲,看着蕭昱澤道:“反正現在手鍊確實是找不到了。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也沒有辦法賠給你。要是你覺得我這條命值錢的話,就把這條命拿去吧。”
“你在說什麼氣話?我怎麼可能要你的命?”蕭昱澤的眉頭,皺得愈發厲害。
“你是沒有直接要我這條命,可帶給我的痛,卻已經殺我千百次了。”我終究還是沒忍住,對着蕭昱澤苦笑着道:“蕭昱澤,從一開始你接近我,就只是爲了蘇九吧。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但你只是想復活她而已。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我對你而言,不過是復活蘇九的工具。你從頭到尾都是虛情假意,偏偏我這個傻子,陷在這假象中出不來,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心上就有了一道巨大的傷口。
每說出這殘忍的真相一次,我心上的傷口,就會被重新撕扯開一次。
說真的,我痛不欲生。可偏偏連麻痹自己的方法都找不到,只能這般清醒地痛着。
蕭昱澤輕輕搖頭,對着我嚴肅的解釋道:“若雅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你知道的,不過是些表象,其實……”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怎麼激動成這個樣子?我想睡個覺都被你們給吵醒了。”
對面,周朗的房門突然打開。
他有些無語地從裏面走了出來,冷眼看着我們道:“給你們兩個人空間是想讓你們好好談談的,不是讓你們吵架。兩個人之間解釋清楚有這麼難嗎?”
“又沒有誤會,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我強壓住心中的難受,冷哼着道:“我現在只想和他斬斷所有聯繫,但他送給我的手鍊找不到了,事情變得有些棘手罷了。”
“手鍊?霧塵珠手鍊嗎?你沒戴在手上?”周朗說着,視線本能地看向了我的手腕。
發現上面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居然也責怪起了我來。
“你怎麼回事?爲什麼沒把手鍊帶着?你是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危險是不是?”
“有什麼危險的。景炎他又不會傷害我。”我冷聲回答道。
“怎麼?你還真是腦子進水了打算跟景炎在一起了?他現在有了蕭昱澤的情感,對你是和對別人不一樣點。但你別忘了他的本性!他是個大魔頭,他手上有成千上萬條的人命!他不過是圖一時新鮮,想體會一下人類的情感,所以才和你玩玩罷了!等他玩膩了,將這情感丟掉了,你覺得,你還能安然無恙地待在他身邊?!”
周朗字字珠璣,厲聲對我分析着其中要害。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能有別的選擇嗎?
現在景炎是不知道去哪了,可等他回來找我,不管是玩什麼遊戲,我也只能陪他玩。
三界之內,沒有人能制服他。他能輕輕鬆鬆殺掉任何他想殺的人,自然也包括蕭昱澤,周朗,段舒蔓,所有所有我在乎的人。
雖然他沒明說,但我也很清楚,我如果不順着他的意思,必然會釀成大禍。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寬慰周朗道:
“雖然你說的是沒錯,他是有朝一日可能丟掉這情感,然後對我自然也能下得去手了。但他現在不死沒丟嗎?他既然有了感情,就等於有了軟肋。我陪在他身邊,或許真的能感化他,讓他變成一個不一樣的人呢?到時候,還不是大家都要死。留在他身邊,倒還有一線生機。”
“所以你留在景炎身邊,只是爲了穩住他,並不是心裏真的有他?”
旁邊,蕭昱澤忽的輕聲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