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段舒蔓搖頭，又將目光重新落到了梳子上，輕聲道，“不過我知道，這梳子是用霧塵木做的。”
“霧塵木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啊？”我好奇地問道。
雖然我對這東西不瞭解，但也能感覺到，這絕對不是尋常物件。
“霧塵木是陰間至寶。是陰間至陰之氣所化，之後，依附在烏沉木上，纏繞不散。但這樣還不能形成霧塵木，必須要兩股萬年之上靈氣相撞，才能在烏沉木上形成薄薄的一層木屑。這層木屑經過靈氣上千年的浸潤，才能變成霧塵木。這東西在陰間，比國寶還稀奇，也就豐都大帝和泰山府君有吧。”
周朗的一通解釋，更讓我明白了此物的非比尋常。
那戴在我手上的這串手鍊，總量加起來比周朗手裏的那個小梳子要多多了，自然也就更寶貝了。
我怎麼會有這麼貴重的東西？外公是怎麼去豐都求來的？不是說豐都大帝有嗎？難道說這東西和他有關？
“我好奇的是，這兩股上萬年的靈氣相撞，是誰和誰的？”段舒蔓開口問道。
她問的，也是我所好奇的。
“陰間有着上萬年法力的，也就兩個人。一個是活了五萬七千年的豐都大帝，一個是十萬九千年的泰山府君，你說還能有誰？”周朗翻了翻白眼道。
幾萬年？
這麼長的年歲，光是想想，我就覺得不可思議。
活這麼久，生活還有意思嗎？怕是每天醒來都會覺得很枯燥吧？
一聽到是這兩個人打架，段舒蔓的眼中。立刻閃爍出八卦的光芒。
“他們兩個爲什麼打架啊？爲了女人嗎？可我只聽說蕭……”
段舒蔓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朗捂住了嘴巴。
“別提那個名字。泰山府君抹去了蘇九的記憶，還對她下了禁咒。她只要聽到這個名字，就會頭痛心痛難忍。”
段舒蔓微紅着臉，眨巴着大眼睛連連點頭，周朗這才放開了她。
“豐都帝君的女人，我知道的只有小九一個啊。但是泰山府君好像不喜歡小九啊，到底怎麼回事，他們爲什麼會打起來，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故事，你快點告訴我嘛。”
蔓蔓拉着周朗的衣袖，對着他撒嬌道。
“你們腦子裏除了八卦還有什麼事情？他們兩個爲什麼會打架我怎麼會知道？你自己想想，這霧塵木還需要靈氣打磨千年才能出來，這至少也是上千年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還沒出生呢，我知道個屁！”
周朗冷哼一聲，翻了翻白眼道。
現在蕭昱澤多少歲我是知道了，但周朗的年紀，在我這裏一直都是個謎。
趁着這個機會，我可要問個清楚。
就算他不肯說，至少還有段舒蔓呢。
“周朗，你到底多少歲了啊？”我問道。
“男人的年齡也是祕密，我就不告訴你。”周朗輕哼一聲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個八百多歲的老頭子了！”
如我預料中的一樣，雖然周朗不肯說，但段舒蔓賣起他來，那可是得心應手的。
八百多歲？
雖然比我想象中要大一些，但和蕭昱澤還有泰山府君比起來，那可就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了。接受起來，居然一點都不費勁。
“是啊！我是個糟老頭子，沒讓你喜歡我！”周朗撇撇嘴，很是不滿地看着她。
“我就喜歡老頭子怎麼了？”段舒蔓輕哼着說道。
“真不知道你圖我啥？圖我歲數大，圖我不洗澡嗎？”周朗沒好氣地道。
段舒蔓笑着搖頭，大聲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嗎，老頭好，老頭有低保。”
“你們兩個真是什麼時候都不會忘了鬥嘴。”我扶着額，很是無語地說道，“能不能先說正事。比如這把梳子，是誰給你的？豐都帝君還是泰山府君？”
“都不是。”周朗搖頭，看着那把梳子，目光變得沉重起來，“這把梳子，是我娘留給我的。”
周朗的娘，怎麼會有豐都的東西？
而且，還是個這麼貴重的東西！他剛剛也說了，霧塵珠這種東西，只有兩個人有。除了豐都帝君，就是泰山府君了。
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勁爆的八卦。
“所以呢？是誰給你孃的？！快說啊，你每次都只說一點點，真的是要把人給急死了！”段舒蔓拉着他催促道。
周朗一直沒說話，看他的樣子，估計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就在我和段舒蔓以爲，他打算隱瞞到底的時候，他忽的是深吸一口氣，看向我們道：“這把梳子，是泰山府君送給我孃的定情信物。”
我去！
這個消息，真的是勁爆到足以蓋過娛樂圈的任何頭條！
我的腦子裏，已經飛快地閃現過那些精彩的戲碼了。
好半天，我才顫抖着嗓音開口道：“該不會，你娘和泰山府君之間，有過一段情吧？”
周朗定定看着我兩秒，隨後肯定地點了點頭。
我去，我覺得我需要吸口氧氣，不然真的消化不了這麼勁爆的消息。
段舒蔓臉上，也寫着和我同款的震驚。
她眨巴着大眼睛，繼續問道：“該不會，泰山府君，就是你爹吧？”
雖然這看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根據現在的情況分析，是最大的可能了。
在我和段舒蔓期盼的目光中，周朗再次點了頭。
“是的，但是他和我娘在一起沒多久之後就拋棄了我娘，根本不知道有我。本來這件事，我也沒打算說出來。但仔細想想，以後出入豐都的次數肯定也不會少，有了泰山府君私生子這個身份，可能會方便些。”周朗悠悠開口道。
我和段舒蔓面面相覷，已經震驚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難怪，泰山府君這麼冷漠古板的一個人，偏偏會對周朗讚許有加。原來，是中間有抹不掉的父子親情在。
誰能想到，一個生活在我們身邊的人，居然有些這樣尊貴的身份。
我以後，都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去面對周朗了。
“行了，你們倆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了。我只是個沒人要的私生子而已，搞得好像我是什麼皇親貴族一樣？”周朗衝着我們兩個無奈地笑了笑道。
“那可不是皇親貴族嗎？只要泰山府君一承認你的身份，你還不天上地下橫着走。”我嘖嘖地感嘆道。
畢竟，這人間和陰間，都是泰山府君總管着的。泰山府君也沒有其他的兒子，周朗的地位，肯定會直線上升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泰山府君爲什麼別說孩子了，連個老婆都沒有。還有豐都帝君也是一樣，都沒有家室，想要和你發展一段情，還被泰山府君街裏阻止了。”
周朗看向我，神情嚴肅地問道。
他這麼一問，還真的是把我問住了。
這個問題，我從來就沒想過。
而現在，更是怎麼也想不明白，只能對着他茫然地搖了搖頭。
“因爲陰間是不允許有感情存在的。親情，愛情，友情，都會成爲他們的牽絆。這是陰間的規矩，所有的鬼，都不能產生感情，他們的領導者，自然也是一樣。從一開始，他們就是孑然一身，孤獨一世。”
周朗的話，重重地擊打在了我的心上。
我真沒想到，真相會是這樣。
陰間的規矩，真的是太不近人情了。感情這種事，哪裏由得人控制？難道產生了感情，還要硬生生抹滅掉嗎？
“人是有感情的生物，鬼自然也是。爲什麼一定要制定這麼無情的規矩？有情有愛的地方，不是才更溫暖嗎？”我很是不理解地說道。
“感情這種東西，只有在人間在這麼重要。不管是仙界還是陰間，這個東西都是不允許存在的。所以現在你知道，豐都帝君和你之間，是犯了多大的錯誤了吧？他現在還能在他的位置上安然無恙的待着，那都是泰山府君唸了舊情的。”
蕭昱澤和我之間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及。但面對陰間這無理的制度，我只覺得嗤之以鼻。
同樣充滿不忿的，還有段舒蔓。
“這什麼破規矩啊？情愛難道不是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嗎？人非草木，怎能無情？就是因爲有了愛，人才有活下去的意義。他們上萬年的無情着，難道不會孤單嗎？回首看身後，一個愛過的人都沒有，不會覺得這一生虛度過了嗎？我哪怕只能活幾十年，也一定要轟轟烈烈愛一場的。不然，這一生就白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段舒蔓的視線，就沒從周朗身上移開過。
我一直以爲，我已經是個夠敢愛敢恨的人了。可和段舒蔓比起來，似乎還差一些。
可就算我有她這般的勇氣又能怎樣呢？
阻擋在我和蕭昱澤之間的，何止是萬水千山？我們註定，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有過一段過往，已經是不可思議的奇蹟。還想有美滿結局，那怎麼可能？
“所以啊，我到現在都還不確定，我去找泰山府君，會是怎樣一種結果。”
周朗看着手中的梳子，喃喃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