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信箋來到一位女子手中。
女子身着雪白紗裙,如墨長髮不拘不束,隨意披散在身後,相貌、氣質俱都不凡。
一柄三尺帶鞘古劍斜掛在她的腰間,灑脫之餘,也讓她身上多出了一份凌厲英姿。
單手展開信箋,她面帶淡笑看着其上的文字,眼前好似有着好友的絮絮叨叨之聲。
直至某一個名字出現。
莫求!
王喬汐美眸微動,眼神中似有諸多思緒閃過,隨即輕輕搖頭,繼續朝着下面看去。
她曾打聽過莫求的情況。
如她所想,雖然一開始,莫求在太乙宗寂寂無名,卻終究還是顯露出攝人的鋒芒。
劍氣雷音!
劍光分化!
兩大劍道神通,齊聚一身。
更是以區區道基中期的修爲,劍斬北斗宮的一位真傳弟子,一時間名震偌大宗門。
不過也因此,犯了忌諱。
據她所知,莫求因擅殺同門之罪,被罰閉關百年。
前途如何,猶未可知。
雖然百年之期已過。
但她也已不在真仙道,更無從去打聽莫求現今的情況,卻也知道對方不會在這邊。
雲夢川!
太乙宗。
兩者相距何其遙遠?
況且,以莫求的性子,現今若是出關,怕是想着如何結丹,又豈會長途跋涉至此?
“喬汐。”一個帶有磁性的男子聲音從屋外傳來:
“馬上就要到九江盟總舵了,這附近有仙山七景,頗爲有名,不如我帶你去看看?”
“不了。”王喬汐側首,眼中的不耐一閃而逝:
“這一路長途跋涉,辛苦張兄了,這段時間好好歇息,到了地方也好拜會諸位前輩。”
“沒關係。”張永朗笑:
“能陪喬汐,張某辛苦點又算什麼,你可是已經看了師妹寄來的信箋,有沒有提到我?”
“這倒沒有。”王喬汐搖頭。
這位張永與宮語柔師出同門,彼此的性格卻差異極大。
宮語柔心性豪爽,不拘一格,讓人親近喜歡;張永卻有些貪戀外物,尤其是愛美色。
再加上所修功法玄妙,他身邊從未少過女子,更行房中之法,奪陰補陽已壯自身。
現今雖然有着道基後期的修爲,卻氣息龐雜、神念紊亂,幾乎可以說已經無望大道。
他本人卻並未放棄。
先是把注意打在師妹宮語柔的身上,希望藉助對方的道體、純陰之氣,來純化自身法力。
在遭到毫不客氣的拒絕後,又把目光投在王喬汐身上。
王喬汐所修法門乃真仙道祕傳,靈性十足,又是處子純陰之體,對他同樣大有好處。
但可惜。
對別人,有害而無益。
“沒有提及我嗎?”張永搖頭,面上絲毫不顯異狀,笑道:
“我這師妹,小時候整天纏着我,甩都甩不掉,現今卻是開始嫌棄我這位師兄了。”
“早知道……”
他眼神閃動,道:
“我聽說,姬師兄、莫師姐把她叫過去,一是代爲主持陣法,二是有道侶給她介紹。”
“喬汐,我那師妹有沒有看中對方?”
“語柔沒說。”王喬汐搖頭:
“不過那人是位苦修士,而且性格陰沉,怕非是語柔所喜。”
不知爲何。
就算只是一個名字,並非自己心中想的那人,王喬汐也不希望有人與他扯上關係。
音落,她揉了揉眉頭,道:
“張兄,馬上就要到地方了,這幾日我想閉關修行,抱歉不能一同遊山觀景了。”
“好,好。”張永在門外連連點頭,待等到屋內再無聲響,他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九江盟!”
屋內,王喬汐隔窗遠眺,美眸微閃。
此番她跟隨宗門前輩來此,一是按例前來拜訪九江盟,二來則是爲了尋求結丹機緣。
她已道基後期,卻也壽元無多。
此番若是不能再進一步,道途也就到此爲止了。
接下來的幾十年,莫說回返宗門頤養天年,餘生怕是都要永遠留在這雲夢川境內。
若是如此……
不!
我心存大道,百死無悔!
念頭一定,好似慧劍斬過,眼眸中的迷茫瞬間蕩然一空,唯有凌然之意攝人心神。
半個月後。
九江盟盡在眼前。
…………
藤仙島。
宮語柔行出島主府,長袖揮動,身化一道流光,落在島後一處滿是陣紋的山坳內。
“前輩!”
她在一塊山石前落下,抱拳拱手,眉頭緊皺道:
“目前藤仙島附近,已經出現了三位金丹宗師,除了墨雲、還有羅家的兩位金丹。”
“除此之外,應該還有隱藏的高手未曾露面。”
“諸多外設的巡察島嶼,接連陷落,只有齊前輩一人在外面與人糾纏,真的可行?”
“不用擔心。”石臺上,李焞微睜雙眼,慢聲開口:
“齊兄的法力遠超於我,兼且手段不凡,就算是不敵,想要離開還是輕而易舉。”
“不過……”
“變化這麼快,倒是出乎意料。”
“是啊。”宮語柔面泛憂慮:
“趁着獸潮剛剛過去不久,聖宗的人突然出手,絲毫不顧及顏面,不少道兵都折在外面。”
“現今,還有不少人不清楚情況,留在島外的修士,更是凶多吉少。”
說着,她看向對方:
“前輩,盟內怎麼說?”
“正在交涉。”李焞輕柔額頭,道:
“短時間內,不會有結果,現今當務之急,是穩守藤仙島,就看誰堅持的時間夠久。”
“只要我們堅持的時間夠長,讓聖宗的人撈不到好處,他們自然而然,就會退走。”
“長空夫婦不在,此地陣法唯有你能指掌,切莫大意。”
他垂首看來,面帶凝重。
藤仙島的陣法,乃是宮語柔師門一脈所立,爲了佔據資源,陣法唯有門下弟子纔可掌控。
而今。
姬長空、秦元香不在,一切皆靠宮語柔。
“我明白。”
宮語柔深吸一口氣:
“只不過,陣法唯有在島上才能發揮作用,外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