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樣啊！”齊曉芸將手機隨便一扔，扔到了桌子上，“piaji”很大一聲。
這把剛剛坐到自己座位上的老周嚇了一跳。
“幹嘛？手機不想要可以給我。看，鋼化膜碎了吧！”老周拿起齊曉芸的手機一看，鋼化膜碎成了玻璃渣。
“十塊錢倆的鋼化膜，碎就碎了。”齊曉芸滿不在乎。
她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邊，低聲對老周道：“老周，李總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哼，李總一直都很過分，你不知道嗎？”老周笑了一聲。
“以前我覺得咱們公司拍那些碰瓷的劇，就是賺錢的壓力在那擺着，沒有辦法。可現在明明咱們沒有壓力了，爲什麼李總還要搞這種事情？他那個聲明，直接就把張昀得罪死了！以後張昀肯定不會再給咱們公司寫劇本了。”齊曉芸不理解地道，“李總難道不明白這一點？”
“小張不寫劇本就不寫劇本唄，劇本又不重要。”老周對於齊曉芸的疑惑看得很清楚，“跳樓事件可是一個免費的宣傳機會。
“你別管是正面宣傳還是反面宣傳，《隱祕的角落》的熱度猛漲是事實，能賺到更多的錢也是事實。只要能賺到更多的錢，被人罵罵怎麼了？得罪一個小編劇怎麼了？有了錢，就能請更有名的明星，拍更大投資的戲。”
“可是罵名……”
“罵什麼名啊。”老周搖搖頭，道，“我跟你打賭，就這事兒啊，現在看着鬧得沸沸揚揚，三個月，或者最多半年，也就沒人記得咱們嘉良影視在裏面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了。到時候咱們低調一點，光宣傳劇，不宣傳製作公司，錢不是照樣賺嗎？”
“那也太……過分了。”齊曉芸明白老周話中的道理，但她仍然爲張昀鳴不平，“張昀寫的《沉默的真相》，可是爲咱們爭取到了那麼多投資，咱們不僅不感謝他，還跟他決裂，實在是……”
“曉芸。”老周看着齊曉芸，緩緩說道，“賺錢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用心去做，最終只能收穫你的付出所帶來的報酬；一種則是偷奸耍滑走捷徑，用最小的力，賺最多的錢。
“如果是你，你選哪種？”
齊曉芸不假思索地說道：“第二種只有強盜小偷纔會去做！”
老周嗤笑道：“資本不就是強盜小偷嗎？”
齊曉芸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不管怎麼說，我都不同意以後咱們公司這麼幹！辜負朋友這種事，實在是，實在是……”齊曉芸咬咬牙，說道，“太昧良心了！”
老周聽罷，哈哈大笑。
就在齊曉芸覺得老周要繼續教育她的時候，卻聽老周說道：“確實，太昧良心了！”
——
“張昀自己寫的劇本就不行，還怪人家按你劇本拍出來一個垃圾？嘉良影視都放出對比圖了，大多數地方都和原劇本一樣，只有小部分進行了合理改編。張昀竟然好意思說嘉良影視惡意篡改劇本？”
“這就是張昀在給自己洗白呢，我估計啊，就連那什麼跳樓，什麼剽竊，都是張昀他們那幾個人合夥編出來的！”
“編劇就好好寫劇本，想火想瘋了吧？”
……
嘉良影視的聲明下面，類似的評論層出不窮，全都在熱門評論上掛着。
就好像是有人擔心網友們智商不夠，把嘉良影視的聲明的潛在意思特意說出來一樣。
——潛在意思，嘉良影視的聲明裏，確實存在着潛在意思。
它明面上說自己是基於原劇本，合理地針對具體情況更改了劇本，但暗地裏的意思就是，原劇本本身就不行。
你看，我們就是改了一點點“很不重要”的細節，《隱祕的角落》就拍成這樣了，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就是原劇本不行嘛！
它明面上說，張昀說的那些話都是無稽之談，張昀沒有資格在公衆面前說那些話。其實暗地裏的意思就是，張昀不應該說這些話，卻在看到《隱祕的角落》風評不行時說出這些話，純粹就是想炒作洗白自己！
再深一層的意思就是：說不定啊，什麼跳樓事件，根本就是張昀和他那兩個朋友一手導演出來的！
這些話從聲明裏當然是看不出來的，所以評論區就有專門的人說出來。
這要不是嘉良影視控評買評論，張昀都不信！
“我剛纔竟然還有一種愧疚感？我這是記喫不記打，還是狗改不了喫屎？我早就應該知道，資本是沒有良心的啊！”張昀看着電腦屏幕，看着嘉良影視的聲明，苦笑連連，自言自語。
剛看到這份聲明的時候，張昀是既不敢置信，又震驚錯愕。
不敢置信於，雖然因爲《隱祕的角落》，他和李嘉良有一些摩擦，但雙方好歹有過兩場買賣，李嘉良竟然毫不顧忌感情，發了這樣一份聲明。
震驚錯愕於，嘉良影視這是在幹什麼？真以爲以後用不到他張昀了嗎？
然而只是片刻，回過神來，張昀就明白了。
賺錢嘛，就是這樣，有什麼良心不良心的？
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馬同志曾經說過，資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絞死的危險。
不就是一個朋友，一個合作伙伴嘛？在利益面前，算個屁啊！
以前李嘉良之所以想拍一部優質網劇，是因爲年末彙報的時候被其他公司老闆嘲諷了，也是因爲打了場官司虧了很多錢。
兩個原因加在一起，李嘉良纔想着拍一部精品劇，讓公司轉轉運，順便挽回一下損失。
現在損失已經挽回，也有了更多的錢，那當然得追求利益最大化了。
想追求利益最大化，請個流量，稍稍改一下劇本，很正常的事情好不好？
而既然網上曝出來這件事，還上了熱搜全網熱議，那肯定得藉着這個機會，把事情越鬧越大，收穫更多熱度纔行啊！
所以嘉良影視發出這麼一份明顯是硬鋼張昀，明顯是等着張昀反擊，以期繼續擴大戰果的聲明，其實是合情又合理。
現在，問題反倒是來到了張昀這一邊。
因爲嘉良影視的聲明，真就有一些牆頭草倒向了那一邊，認爲張昀是在自我洗白，認爲張昀的劇本本身質量就那樣，根本怪不到嘉良影視的頭上。
張昀如果反擊，嘉良影視估計會繼續反擊，雙方你來我往，爲正在播出的《隱祕的角落》增加無數流量熱度。
張昀如果不反擊……他怎麼可能不反擊！不反擊名聲可就臭了！
“好傢伙，這是逼着我給你造熱度啊？我怎麼做都不對！”明白了情況的張昀，一時間也有點左右爲難。
迴應是肯定要回應的，但是該如何迴應，張昀還沒有頭緒。
“叮咚！”
就在張昀左右爲難之際，放在旁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這其實已經是不知道第多少次響鈴了，但張昀剛剛一直在看微博看評論想事情，沒搭理。
此時陷入如何迴應的爲難境地，反倒是分心聽到了一聲響。
張昀這纔拿起手機看了看。
爸：“兒子，我剛剛在瀏覽器看到你的新劇出事了？你沒事吧？”
爸：“看來是有事，那你繼續忙吧。缺錢了跟爸說，咱家剛買的房子就升了十來萬，不差錢。”
媽：“你爸跟我說你出事了，不讓我嘮叨你。你就按時喫飯，別把自己弄得太累。”
劉明洋老狗比：“草，兄弟，嘉良影視是畜生啊，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儘管說話。”
劉小光老師：“看到新聞了，別跟嘉良鬥，你現在根基還太淺，鬥不過。而且你的劇本已經賣了，話語權也不在你這兒，你不佔理。”
曉芸姐：“對不起啊張昀……”
……
好像也沒過一會兒，但是手機屏幕已經存了幾十條微信。
張昀依次看過，有些感動。
他一一回復，告訴大家自己沒事。
回覆完信息，張昀看着微信，覺得哪裏不太對。
“奇怪，瑤瑤怎麼沒發消息？難道她一直在拍戲？”張昀有些意外，出了這麼大的事，林欣瑤竟然沒給自己發一條微信。
昨天沒發，那是事件還沒完全發酵，情有可原；今天不發，那就很讓人奇怪了。
難道是專注拍戲，劇組把演員手機收了？
張昀如此想着，有些納悶，也有些落寞。
不過到底不是什麼大事，他放下手機，打開微博編輯欄，考慮該怎麼迴應嘉良影視的聲明。
“咚咚咚！”
忽然，敲門聲響起。
張昀站起身，開門。
門開，一道倩影站在門前。
張昀登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