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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酒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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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裏酒水……每天能賣出去幾十碗?”鞠子洲有些驚訝:“那麼每天要用二三十斤酒水?”

    一家如此小規模的食肆都要用幾十斤酒水,那麼全咸陽呢?

    那麼多的酒水需求……滿足這些需求的人……釀酒的時候真的不會被發現嗎?

    “沒有二三十斤,最多也就是七八斤。”鴆笑了笑,有些得意:“洲小弟你可別忘了,我這裏的酒水,都是摻水賣的!”

    鞠子洲抿了抿脣,多少有些無語。

    摻水說的這麼理直氣壯,真的不會感覺奇怪嗎?

    “那你這裏的酒水……是哪兒買來的?”鞠子洲又喝了一口問道。

    “是莫送來的。”鴆說道:“我這裏是他所分轄的區域,這幾日需求極大,每日清晨天微亮時,他便會使人送十斤酒來,月底會與我會賬。”

    “不會被吏人查嗎?”鞠子洲好奇問道。

    “吏人?”鴆笑了起來:“嘿,吏人。”

    他笑得開心,鞠子洲也感覺有些不對了。

    照道理說,大規模的釀酒是很難瞞得住人的,而且運輸、分發……

    鞠子洲又想起自己之前一次考察時候所遇到的一名丈夫——鹹。

    那個站在偏僻處的巷子口拉人賣酒的傢伙。

    莫這個名字……似乎自己就曾從他口中聽到過一次!

    “洲小弟,你可知,往我這食肆裏送酒來的人是誰人?”鴆得以笑着,眸中閃爍難以言明的情感。

    鞠子洲心神微動:“不會是一名吏人吧?”

    鴆哈哈大笑:“洲小弟不愧是貴人,一猜就中!”

    鞠子洲心念轉動,繼續問道:“別的地方,也都是吏人在送麼?”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應當差不太多,即便不是,吏人也應該是知道的。”鴆說着,喝了一口酒,眯眯眼睛,說道:“這事情,雖說是違法之事,但它也確實是個賺錢的事……吏人也是要賺錢的嘛!”

    恐怕不只是吏人要賺錢。

    鞠子洲想了想,問道:“要按這麼說的話,那麼售賣酒水的,只怕也是個了不得的貴人吧。”

    “那誰知道呢。”鴆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曉:“左右,即便不是貴人在操持這事,也定然會有貴人在此中獲利。”

    “的確應當。”鞠子洲點了點頭,這會兒,他也已經反應過來了:這種大規模的違法事件,沒個後臺的話,以秦國的監管能力,是很容易就可以察覺到的。

    但這事情到現在還在做,利益鏈條甚至已經完備到了定點投放的地步——這已經足以說明,相關產業的成熟。

    如此成熟的一個產業,如果秦國連察覺都未能察覺,那麼秦國也不必再想着打什麼六國了——國內監管力度如此之弱,恐怕早已經處於滅國邊緣。

    “這麼說,這事情也算是貴人們默許的了。”鞠子洲嘆了一口氣。

    而且吏治恐怕也應該好好的整肅一遍了。

    “不對啊!”呦忽然開口說道:“這怎麼可能是貴人們所默許的呢?這是犯法的事情啊!”

    “而且鴆你在喝酒之前還要好生觀察四周,還要閉門呢!”呦很是疑惑:“這不是恰恰說明了飲酒是犯法的事情嗎?”

    鴆喝了一口酒,說道:“小鬼,你還年輕,可能並不知道,有些事情,是隻能做不能說的;而有些事情,則是隻能說不能做的!”

    呦臉上掛滿疑惑:“這是什麼意思?”

    “不懂也千萬別問。”鴆說道。

    鞠子洲想了想,繼續問道:“你還在種田嗎?”

    “我?”鴆搖了搖頭:“我有上造之爵,家中田地不少,也蓄養有五人二十歲壯年奴隸,不必自己種田。”

    說着,他指了指自己殘缺的一隻耳朵說道:“瞧見沒,當年我就是以此賺得了爵位……差點就死掉了!”

    “上造啊!”秩有些豔羨看着鴆。

    “別覺得爵位那麼好得!”鴆狠狠喝了一口酒:“當年那一戰,我可是隻差一點就被人把腦袋削掉了!”

    “就算沒有上造,有個公士也極好啊!”呦忍不住說道:“你不是隻受了一次傷嗎?”

    鴆抿脣,顯出無語姿態:“我的公士是承繼了我父的!”

    “能不上戰場,還是不要上戰場!”鴆語重心長說道:“上了戰場,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

    “但是……”呦還是想要辯駁。

    此時,鴆已經不願意再規勸利益入腦的年輕人了,他擺了擺手,對着鞠子洲說道:“洲小弟,你請繼續問吧。”

    “所以你現在主要還是依靠着這小食肆爲生?”鞠子洲問道:“你每年大約可以存下多少錢財?”

    鴆搖了搖頭:“並非是以食肆爲生,主要還是販酒。”

    鞠子洲點了點頭:“那麼私下賣酒這一行……你做了多少年了?”

    “十幾年吧。”鴆皺着眉想了想:“以前雖然也有私酒,但品質和供應都並不穩定……十多年前的一個冬日,我記得纔有人開始往我這裏定期的供酒,並且他們極其大方,一開始,我其實是不信他們的,但是他們仍舊依照我所說的量來供酒,每月收一次酒錢,絕不多收,有時甚至還主動抹消零頭,年節時候,往往會送我一壺好酒……”

    “如此的作爲,必定是一位位高權重的貴人了。”鞠子洲喟嘆。

    秦法……雖然說是那個秦法,但是距離商君變法時候的嚴苛與毫不容情,已經百五十年了。

    法律嚴苛,也擋不住人情消磨、利益攻擊。

    “賣酒收入還成吧。”鴆笑了笑:“我這裏有固定的客人,多是在炎夏嚴冬纔會來買酒,平日裏……像這幾日這樣每日賣個二三十碗,其實很少。”

    “一般人手中沒錢。”鞠子洲笑了笑,開口道出其中原因。

    鴆點了點頭:“的確,一般人手中確實是沒有什麼錢的。”

    咸陽城裏,雖然軍功貴族很多,但最多的,還是那些無爵的氓,以及連自己人身所有權都沒有的奴隸。

    奴隸是不會有錢來買酒的,買酒的,多是那些以種地爲生的普通農民。

    而這些農民,恰恰手中沒錢。

    所以平時買酒的人也不會多。

    “我這般的生活,每年賣酒也可得七八千錢,加上食肆賣些喫食,年年可以有萬錢收入,但每年能夠攢下的錢也還是不多。”鴆搖了搖頭:“各個方面都要梳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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