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爺,這個孫次長來頭不小,就算咱們掌握了他哪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也不一定就能威脅住他。”劉旭文道,“而且他這次來揹負着很大的外交使命,有很大的臨時決斷權,就連陳伯南都得全力配合他。”
“拿着雞毛當令箭,陳伯南堂堂封疆大吏,會慣着他?”蘇乙冷笑,“現在金陵那個政府說的話,有幾個軍閥願意聽的?這個姓孫的只要不蠢就絕不敢真把自己當成了手握尚方寶劍的欽差大臣。互不干擾,倒是真的。你說他借了一個連的兵?呵呵,我賭陳伯南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劉旭文眼神一動:“耿爺您怎麼知道,他調兵陳伯南不知道?”
金樓。
孫次長陰沉着臉,聽着手下的彙報。
一羣舞槍弄棒的泥腿子,居然敢拒絕他的召見,不給他面子?
真是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啊……
是不是自己刻意營造出的親民形象,讓這些泥腿子產生什麼誤會了,以爲自己是個仁慈的人?
孫次長忍蘇乙不是一回兩回了!
之前罵他是酒囊飯袋,這回居然讓他滾,他堂堂外交部次長,放在古代怎麼也算是三品大員,區區一個地方社團頭子,敢這麼對他?
要是不收拾了蘇乙,他的威信從何談起?他的工作又如何開展?
別說這裏是佛山,不是津門。就算是在津門,外交部次長的尊嚴也絕不能如此輕辱!
其實孫次長要搞蘇乙,也不純粹是私人恩怨,意氣之爭。
他這次來揹負着重大外交使命。
熱河淪陷後,哲彭人野心不減,虎視華北。
西方對金陵當局的胡某人態度一直曖昧不明,甚至斷了對果府的援助。現在果府上下人心惶惶,一直在做各種努力嘗試,希望西方能恢復外援,並且能和哲彭人談妥,然他們放棄覬覦華北。
只可惜,在外交上果府當局一直沒取得什麼突破。
這次,果府當局得知各國駐兩廣的公使居然都要出席這次搏擊大賽觀賽後,立刻引起了足夠的重視,孫次長主動請纓來此,希望能夠取得外交上的進展,爭取西方的同情和好感,也讓哲彭人息事寧人,放棄進攻華北。
既然是抱着這個目的而來的,孫次長自然不會在意這場比賽本身。
而且爲了討好洋人和哲彭人,他根本不希望華國武人能贏。
他希望西洋人和哲彭人能贏,這樣一來,洋大人一高興,說不定就該援助的援助,該撤兵的撤兵,天下太平,萬事大吉了。
如果他能完成這個“豐功偉績”,就能升官加爵,史書留名,想想就讓他激動……
但要做到這點,他就必須控制比賽。
想要輸比賽,也要輸得有學問,不能隨隨便便輸。
輸得太假,輸得太快,可能適得其反,讓洋大人們更不高興。
這裏面門道深了,泥腿子們哪兒懂得?
所以他必須掌控這場比賽的全局。
在來之前,他就支走了國術館館長張紫珉,沒了張紫珉,那些所謂的宗師們都是些白丁,沒有一個有一官半職,他根本不放在眼裏。
可讓孫次長意外的是,他本以爲能輕鬆搞定的一羣老傢伙,竟意外的十分頑固,而且各個都很狡猾。
面對他想要奪權的行爲,這些宗師們連消帶打,根本不接招,讓他滿門心思都撲了空。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終孫次長還是仗着自己果府代表的身份和洋大人們沆瀣一氣,強行更改了已經定好了的比賽的賽制和規則,縱使幾位宗師極力反對,也沒什麼卵用。
通過改規則的事情,孫次長髮現自己完全可以繞過宗師們行事,根本沒必要跟這些老東西們糾纏。
於是他直接找到了參賽者的領隊,也就是蘇乙,想要和蘇乙直接談判,以利誘的方式讓蘇乙就範,聽從他的命令,協助他控制比賽。
但孫次長沒想到的是,他還沒開口說這件事,只是做出了一個試探——就是請蘇乙帶部分參賽者來外交晚宴表演武術,就這麼一個條件,蘇乙都拒絕了!
不但拒絕了,還罵他是酒囊飯袋!
孫次長簡直離奇憤怒,在他看來,給各國公使表演武術,對於這羣泥腿子來說是祖墳上冒青煙的榮幸,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是他給了這羣泥腿子這樣的殊榮,可這羣泥腿子不但不識好人心,不識好歹,反而拒絕他,罵他,真是豈有此理!
從這一刻起,孫次長就把蘇乙恨上了。
但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正事兒是正事兒,直到這時,孫次長依然沒放棄拉攏蘇乙的希望。
他又進行了幾番嘗試,只可惜蘇乙根本不接茬。
時間有限,這一來二去,就拖到了今天。
然後,就發生了之前和哲彭武人衝突,蘇乙讓他滾的那一幕。
那一刻孫次長怨恨還是其次,他是徹底明白了,蘇乙這個人根本不可能被他拉攏過來。
不但如此,這個人還會壞了他的大事,成爲他做事的最大阻礙!
因爲所有人都在說,如果不是蘇乙的臨場指導,這第一天華國晉級的武人至少要少一半。
蘇乙的目的是讓更多的華國武人贏,而孫次長的目的卻是讓更多的華國武人輸。兩者的目的截然相反,根本不可調和。
所以,孫次長明白了一件事情——耿良辰不除,大事難成!
所以他提前離開賽場回到金樓,佈置了一切。
他要把耿良辰污衊爲地下黨,祕密處死,然後重新扶持一位聽話的武人上位,成爲這些參賽武人的領隊。
人選他都找好了,就是葉問!
葉問這個人他調查過了,爲人低調謹慎,而且有家有室,容易被控制。
到時候把他老婆孩子抓來逼他,不怕葉問不就範。
孫次長想得挺好,先召集所有泥腿子武人來開會,然後當衆逮捕耿良辰,並且搜查他的房間,坐實他地下黨的身份,讓所有人都無話可說,並且達到震懾和立威的目的。
但他沒想到,他的計劃第一步就失敗了。
泥腿子們根本不給他面子,拒絕來金樓參會!
這還怎麼讓他當衆揭穿蘇乙“地下黨”的身份?
“山野刁民,真是不知死活啊……”孫次長咬牙恨聲道,“要不是他們還有點用,真想把這羣無法無天的東西全抓起來!”
谷埏</span>“次長,抓耿良辰一個我都是賭着命呢,您還要全抓?那我可真不敢奉陪了!”一個身穿尉官軍裝的人苦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