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良辰開辦武校的輿論在蘇乙的操弄下持續發酵着。另一邊,二踢腳再次出手,在中原省搗毀了兩個哲彭祕密特務機構,殺死了兩位大佐級別的特務軍官。
哲彭人已經對二踢腳極盡防備之事了,但他們防備了軍隊軍官,防備了使館高官,卻忽略了情報組織頭腦的安全。
只有千里抓賊,哪兒有千日防賊?
只要他們一天抓不到二踢腳的尾巴,他們就勢必會面臨防不勝防的局面。
就在哲彭人大爲光火,不惜全力搜查關於二踢腳的線索之時,金陵再次發生劇變!
汪兆銘遇刺!
王雅橋聯合蘇乙的團隊發動了對汪兆銘的刺殺,甚至蘇乙都遠程參與其中,這次的陣容可謂是空前絕後!
但還是失敗了。
這是二踢腳團隊“出道”來第一次最慘烈的失敗,陳處泰當場被捕,孫鳳鳴中了幾槍,身負重傷,就連羅玉也被彈片波及,炸斷了兩根手指。
王雅橋那邊更是慘烈。他手下二十多人,幾乎全軍覆滅!
他自己則在華克之他們的掩護下,僥倖逃走。
這次刺殺失敗的原因有兩個,第一,叛徒出賣!第二,王雅橋剛愎自用,覺得蘇乙的計劃太過謹慎,成功率不高,所以擅自更改了蘇乙的計劃,並要求華克之配合。
華克之礙於之前和王雅橋的交情,同意接受王雅橋的改動,結果被叛徒抓住王雅橋急功近利的破綻,差點把他們一窩端了。
事發之後,蘇乙第一時間和劉海清聯繫組織營救,在金陵全城戒嚴之前,把他們送到了來津門的飛機上。
當晚,蘇乙就在一處祕密宅子裏見到了這一羣失敗的傷殘病員。
噗通!
王雅橋見到蘇乙的第一時間就跪了下來,帶着哭腔嘶吼:“良辰,我有負與你呀!”
華克之等人見到蘇乙,各個羞愧低頭,臉上寫滿沉痛之色。
“九哥,起來說話。”蘇乙扶起王雅橋。
“事到如今,再談對錯已經沒有意義了。”蘇乙平靜地說道,“死去的弟兄不會再醒過來,失去的機會也不會再回來。我們不是政府,不是公司,也不會搞懲罰那一套。與其懊悔,不如想想以後該怎麼做。”
“耿爺,處泰被捕了,海清能不能……”一線天開口問道。
話說一半,蘇乙便伸手止住了他。
“處泰已經就義了。”蘇乙沉聲道。
此話一出,衆人齊齊看向蘇乙,臉上都寫滿震驚。
“怎麼會?怎麼會?”華克之聲音都在顫抖,“處泰被抓,敵人應該不會急着殺他纔對……”
“是我讓人送了處泰一程的。”蘇乙面無表情地說道,“就在你們來津門的路上,特工總部(中統前身)的徐恩曾給處泰用了刑。人落在中統的手裏,下場你們知道的。就算是處泰招了,出來也是一攤爛肉,根本沒有活路的。”
“所以我讓海清出手,給了處泰一個痛快。爲此,還犧牲了海清潛伏在徐恩曾身邊的一個特工。”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華克之顫聲喃喃,眼淚簌簌落下。
砰!
蘇乙一腳踹飛他,再遏制不住怒火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說怎麼會這樣?我把弟兄們交給你,千叮嚀萬囑咐要你把他們一個都不能少地帶回來,你當初怎麼答應我的?啊?你答應過我的話是在放屁嗎?”
“咳咳……”華克之艱難翻滾過來,捂着胸口痛哭道:“是我錯,都是我的錯……”
“當然都是你的錯!”蘇乙冷冷道,“身爲一個團隊的領袖,你毫無主見,朝令夕改,甚至欺上瞞下,感情用事!華克之,我真的看錯了你!”
“對不起耿爺,對不起……”華克之痛哭流涕,十分懊悔的樣子。
“良辰,不怪克之,是我的錯,是我……”王雅橋聲音低沉地愧疚道。
但話只一半,就被蘇乙打斷。
“九哥,你當然有錯,暗殺團不是敢死隊,每個兄弟的性命都是很珍貴的,你把他們當死士用,怎麼可能不鑄成大錯?”蘇乙嘆了口氣,“我一直都很尊重你九哥,如果你提前告訴我你對我的計劃不滿意,你要改動,哪怕我心裏不接受,我也會尊重你,認同你。只是要多做一些防備措施,結果也不會像是現在這樣慘烈……”
“但你什麼也沒跟我說,您還特意交代克之不要告訴我,爲什麼?難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嗎?”蘇乙痛心疾首地問道。
“良辰,我只是不想麻煩你……”王雅橋愧疚道,“你遠在津門,又有自己的事情要操心,我們這麼多大活人在金陵還要不斷髮電報麻煩你來指點,我心裏過意不去。”
“我們是在拼命啊九哥,爲什麼要考慮這麼多無關緊要的事情?”蘇乙嘆了口氣,“九哥,船我已經安排好了,你隨時可以去閩地,如果您沒什麼事的話,也可以留在津門,這裏很安全,你們放心在這兒養傷。我去看看鳳鳴和小羅,你們歇着吧。”
說罷,蘇乙轉身往外走去。
“我帶您去。”一直沒說話的一線天突然開口。
前面兩人出了門口,房間裏剩下的華克之和王雅橋久久不語。
良久,就聽王雅橋幽幽地說道:“克之,良辰以後不會再信我了。”
“你也是爲了完成任務,九哥。”華克之低沉道,“耿爺他……他不會因此就怨恨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王雅橋又嘆了口氣,“他是這世上絕頂的聰明人,怎麼會猜不到我改動計劃就是因爲我有爭權的私心?我就是對他遠在津門還遙控指揮不滿,覺得此事有我一個聲音就夠了……而且我覺得他太過謹慎,畏懼犧牲。唉,事實證明,良辰是對的。他是給我留着面子呢,沒有直接拆穿我。”
“一山不容二虎。”華克之道,“您和耿爺都是當世大英雄,也許,你們根本不應該離得太近。”
“是啊……”王雅橋怔怔出神。
“克之,你以後怎麼辦?”他突然問道。
“我?”華克之一怔,最後神色黯然,“耿爺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王雅橋默默點頭。
另一邊,一線天和蘇乙沉默地站在院子裏。
“耿爺,這件事我也有錯。”一線天開口道,“行動前我質疑過九哥,我當時應該態度更堅決一點。”
蘇乙擺擺手搖頭道:“你沒有錯,錯的不是你,錯的是九哥,是克之,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