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插播一條即時新聞,據本臺記者從現場發來的報道,警方在十分鐘前解除了對整個荃灣地區的封鎖,五千六百多位疲憊的警察經過一夜的搜索,一無所獲,這場持續六個小時的警方大搜捕行動,最終宣告失敗,越南三大賊王從警方的層層包圍中,神奇地消失了……”
“據我們記者的隨機調查採訪,絕大多數市民對這個結果並不能接受,覺得納稅人花了巨資,養了一羣廢物。幾千警察,連三個人都抓不到。這次轟轟烈烈的大抓捕行動,讓警方近來在形象公關上的一系列努力化爲烏有,市民們對警隊的信任度已重新降低到了冰點……”
“有議員表示,港府高層對警方的無能表示十分失望,也許這次失敗,將促成高層對警隊的進一步改革計劃……”
破曉時分。
馬軍一臉沉重從一哥辦公室裏走出來。
就在剛纔,他受到了訓斥,一哥也暫停了他反恐部隊指揮官的職務。
原因是這幾次行動造成數十位反恐精英部隊隊員的死亡,警隊內務部因此發起對他的調查。在調查期間,他不適合再擔任任何領導崗位。
另外,越南三兄弟逃脫的黑鍋雖然沒有扣到他頭上,但一哥話裏話外都是對馬軍的埋怨。
一哥怪他指揮混亂,怪他沒有第一時間包圍匪徒……
警隊上上下下多的是人看馬軍這個超級警察的笑話,一直以來,他都無往不利,但這次他搞砸了,終於讓那些看不慣他的人,找到了攻擊他的機會。
但這些事情馬軍並不放在心上,讓他惱火的是,他失去了警隊的支持,就意味着他在接下來的抓捕行動中,失去了碾壓式的優勢!
馬軍本來打算啓動對託尼的追捕,但現在,他卻不得不先按捺住。
他不想再出任何意外了,他不想託尼也逃脫他的追捕,那他這個主演,就太失敗了。
所以哪怕他覺得現在是個好機會,哪怕他覺得還能利用託尼逼出蘇乙,他也放棄了這次的機會。
他決定穩一穩,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也好好研究研究對手。
此刻外界的輿論一片譁然,有些聲音已經把矛頭對準了他,這個時候低調一點,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裏,馬軍把整個行動從前到後都通盤重新捋了一遍。
結合各個部門彙總來的信息,他漸漸覆盤出了蘇乙對他的所有應對。
老實講,馬軍有些歎爲觀止。
尤其是託尼和阿虎的逃脫,簡直是從容不迫,從千絲萬縷中,找到唯一的出路。
看似簡單,實則完美利用了人的思維盲區,變了一個大變活人的魔術,非常巧妙。
至於蘇乙本人的逃脫,馬軍倒覺得沒什麼好講的。
演員本身就是開掛的存在,蘇乙擺脫了他,一心想逃,他本來就很難追蹤到。
雖然不知道具體細節,但馬軍覺得蘇乙就是換了警察的衣服,悄悄混出去的。
就在馬軍這麼以爲的時候,他接到了證物科同事的電話。
“馬sir,我們在冼偉查棄車逃走的那個院子裏,這邊有點新發現……”
馬軍怔住,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一想到這種可能的存在,馬軍只覺氣血上涌,怒火翻騰。
他有些不敢聽下去,但他卻做不到像是鴕鳥一樣把腦袋埋在沙子裏。
“等着我,我馬上到!”馬軍咬牙切齒地道,面目猙獰扭曲。
他決定親自去,親眼看看。
二十分鐘後,馬軍趕到了現場。
院子裏還有兩個警員守着,那輛衝鋒車已經被挪開了。
現在可以清楚地看到,衝鋒車的底下,有一個原本就存在的深坑。
深坑裏堆滿了雜草。
馬軍面無表情地走到深坑前,然後一眼看到了坑裏放着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警服。
就是昨晚那個衝鋒車司機丟掉的警服。
馬軍閉上了眼睛。
他被羞辱了!
他被蘇乙肆無忌憚地戲耍了!
他的腦海裏,已經完整推斷出了蘇乙逃走的全過程。
這位對手並不是像他以爲的那樣,穿着搶來的警服混出了警察的包圍圈。
而是用了更聰明,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方式。
時間回到昨夜。
蘇乙把車子開到了這個廢棄的院子裏,然後扒掉了這個昏迷司機的警服。
他原本的打算的確是穿着這身警服想辦法混出去,但走了兩步腳下一輕,竟一個踉蹌跌進一個坑裏。
這個坑不深,大約就兩尺左右,坑裏雜草叢生,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原本打算逃走的蘇乙看到這個坑,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把衝鋒車開到了這個坑的上面,然後拔掉鑰匙,自己爬到了車底,鑽進了坑裏。
如果不挪開車,在雜草的掩蓋下,根本不可能察覺到車底有個坑,坑裏有個人。
蘇乙藏起來不到十分鐘,直升機就發現了這裏。
很快,大隊警察陸續趕到。
他們看到了被丟棄在這裏的衝鋒車,看到了被扒光衣服的司機,所有人都立刻做出判斷,蘇乙穿着警服混出去了。
或者還有其他可能,但不管怎麼猜,也沒人能猜到,膽大包天的蘇乙根本沒有逃走,他就藏在衝鋒車底下的坑裏!
馬軍給一哥打電話彙報情況的時候,蘇乙就躺在車底下聽着。
警察們議論他這個第一賊王的時候,蘇乙也聽得有滋有味。
沒人能想到車底有人!
沒人會想到蘇乙敢在這裏等着警察來!
很快,警察們都離開去忙碌了,這個院子被隔離帶封鎖起來,只留下一個警員在這裏看守。
之所以沒有開走衝鋒車,一是因爲鑰匙被蘇乙拿走,備用鑰匙還在警局裏。
二是因爲這裏也算是一個現場,需要保護起來等證物科的人來勘察,現場的東西不能隨便亂移動。
就這樣,蘇乙瞞天過海,騙過了所有警察。
等到一夜搜查結束,天矇矇亮的時候,蘇乙這才從車底爬出來,悄然離開。
而這個時候,警察早就解除了封鎖,蘇乙的離開根本沒受到任何阻礙。
在馬軍和幾千個警察爲了蘇乙徹夜不眠的時候,也許蘇乙躺在坑裏,還美美的睡了一覺。
那疊得整整齊齊的警服,就是蘇乙對所有警察無情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