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挺的話總結起來,就是他昨夜四點半的時候用自己準備好的備用鑰匙打開顧曉夢的房門,打算進去殺了顧曉夢,但他進去的時候,發現顧曉夢已經吊死在客廳裏了。
他檢查了一圈房間,發現兇手不在,然後就離開了,也忘了自己鎖沒鎖門。
早上王田香叫醒所有人去顧曉夢房間的時候,張一挺發現房間的洗臉架下面,多了一個暖水瓶。
按照每個房間的標配,每個房間都應該有一個暖水瓶,蘇乙房間也有一個,就放在洗臉架的下面,沒有意外的話顧曉夢房間也應該是這樣的配置。
但張一挺四點半去的時候,暖水瓶不知道被誰拿走了。
到了六點二十的時候,被拿走的暖水瓶又回來了!
這個暖水瓶是誰拿走的?
又是誰拿回來的?
是什麼時候拿走的?
又是什麼時候拿回來的?
一個暖瓶而已,爲什麼又拿走又拿回來的。
這個暖水瓶,跟顧曉夢的死到底有什麼關係?
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這一個小小的暖水瓶上面。
除了蘇乙。
蘇乙當然也好奇是誰殺了顧曉夢,兇手爲什麼要殺人,也好奇一個小小的暖水瓶到底藏着什麼貓膩?
然而他現在更想知道的是,哲彭人爲什麼一定要先查清楚顧曉夢的死因?
顧曉夢的父親雖然有錢有勢,但應該也不會被哲彭人放在眼裏纔對。相比起一個顧曉夢,難道不應該是揪出潛伏在司令部的內鬼老槍,更爲重要嗎?
可現在的情況,卻完全反過來了。
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哲彭人,或者說站在王田香身後的哲彭人,到底在打着什麼主意?
或者說——哲彭人覺得殺掉顧曉夢的人,其實是老槍?
找到殺害顧曉夢的兇手,就等於找到了老槍?
“王處長,”武田看向王田香,“你兩點半左右進過顧曉夢的房間,那個時候,暖瓶在不在?”
王田香想了想,搖頭道:“我記不清了。”
“這個暖瓶有很大問題。”武田道,“我想最好現在就把它拿下來,看看有什麼問題。”
“好啊。”王田香笑着向一個哲彭兵招招手,讓他去拿顧曉夢房間的暖瓶了。
“最好把所有人房間的暖瓶都拿下來。”吳志國突然開口提醒道。
此話一出,武田立刻表示支持:“沒錯,要都拿下來,但要記得不能搞混了。”
王田香怔了怔,點頭道:“那就多去幾個人吧。”
一副從善如流的樣子。
不對勁……
以王田香的精明,這種事情怎麼還需要人提醒?
冷眼旁觀的蘇乙察覺到不對勁,卻不動聲色。
其實蘇乙最懷疑的人,就是王田香。
因爲王田香有動機,也最有能力下手。
片刻後,所有人房間的暖瓶都拿下來了,放在桌子上。
武田和王田香兩人走上前,開始一個個檢查。
最先查的是顧曉夢房間的那一個,兩人恨不得拿放大鏡一寸寸地看,甚至仔細聞遍了暖瓶每一寸,想要看看有什麼異味沒有。
但讓他們失望的是,他們什麼都沒發現。
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暖瓶,裏面還剩下大半壺熱水。
“去把顧曉夢房間的水杯和洗臉盆都拿過來!”武田沉吟片刻道。
“照做。”王田香神色不動,吩咐手下。
顧曉夢房間裏的水杯是空的,但洗臉盆裏,卻有半盆水。
武田先是聞了聞水盆裏的水,還煞有介事地沾了點嚐了嚐,然後端起水盆裏的水,開始往暖瓶裏灌。
在座的沒有笨人,這個時候,大家已經明白武田這麼做的用意了。
這百草堂西樓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沒通自來水,大家喝水和洗漱都得用暖瓶裏的熱水。
所以但凡房間裏有水,必然都是取自暖瓶裏的水。
顧曉夢暖瓶裏的水有大半瓶,但洗臉盆裏的水也有半盆——
果然,水盆裏的水倒了一半多一些,暖瓶就滿了。
多出來的水,是怎麼來的?
“昨天顧曉夢有沒有問衛兵多要一壺水?”武田問道。
“沒有。”王田香搖頭。
這一點很好查,說不得謊。
“那就很明顯了。”武田冷笑,“這個暖瓶不是顧曉夢房間裏原本的那個!有人在昨晚四點半之前,拿走了顧曉夢房間裏的水壺,然後把自己房間裏的壺,換到了顧曉夢房間裏!”
“他爲什麼這麼做?”李寧玉疑惑問道。
“那就要找到顧曉夢房間裏原本的那個熱水壺,才能知道爲什麼!”武田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我敢保證,那個水壺,一定就是這桌子上的其中之一,而且兇手之所以把水壺換走,一定是因爲這個水壺有問題!”
蘇乙眼中閃過一絲嘲弄,這武田,這會兒又感覺自己行了?
武田很快就被打臉了。
桌上的其它五個暖瓶,沒有一個有什麼異常的。
吳志國的水壺上有個磕傷的痕跡,但這個痕跡很老了,一看就是舊傷,沒什麼可疑的。
除此之外,再就是王田香水壺裏的水全用完了。
對此王田香的解釋是——他晚上愛喝水,昨晚又泡了個腳才睡。
這也很正常,沒什麼可疑的。
武田的臉色很不好看,不甘心地又檢查了好幾遍,依然沒看出什麼問題來。
“我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暖瓶還能把人給難住?”他有些羞惱,不甘心一遍遍查看。
“昨晚二樓的房間裏,可不止這六個暖瓶。”突然,王田香若有所思地開口。
說話的時候,他不自覺舔了舔嘴脣。
蘇乙注意到他的嘴脣很乾。
砰!
武田瞪大眼睛,頓時一拍桌子,眼中綻放精光,一指金生火:“你說過,你昨晚打碎了一個暖瓶,對不對?”
金生火怔了怔,神色頓時緊張起來,急忙道:“是,我是打碎了一個,碎片現在還在二樓垃圾桶呢,王處長,這純屬我自己不小心弄碎的,就是個意外,而且我打碎的時候顧曉夢還在白小年房間裏,這跟她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說你打碎暖瓶……”王田香眼神一閃,“誰看見了?”
“這……”金生火瞪大眼睛,“不是,王處長,你可別害我,我在我房間裏打碎的,誰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