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一把把他抱起,小屁股擱自己一邊胳膊上:“阿元,今天這麼早回來啦?”
阿元腦袋一歪,放在阿福肩頭上,奶裏奶氣:“先生說,叫我多在家,下雨。”
寧古塔四月的天氣的確是鬼天氣,暴雨連綿,到月裏雷電幾乎晝夜不停。
今天難得見晴一日,刑老太爺讓人先把阿元送了回來,叫他在家溫習一段日子。
阿福也想阿元了,抱着他軟軟小小的身子,摸摸他軟涼的小手:“乖,孃親給你做好喫的。”
阿元擡起腦袋蹭蹭趙阿福的臉,咯咯直笑。
賀荊山自去小礦山後,日日都有帶野物歸來,家裏的肉不間斷。阿福立刻就能有食材給阿元煮好喫的。
燉得酥軟糜爛的肉沫,木槌反覆捶打,肉質變得勁道,捏成大大的圓球,一個獅子頭就圓滿完成,燉進特製的湯汁裏,又嫩又香。
阿元人丁點大,如今才四歲,喫的不多。趙阿福做些大的,還要做兩個特製版小的給他。
自家人不講究那麼多,阿福做好就用兩根筷子給他串好,讓他先去外面玩。
現在還早,沒到飯點,她要全做好之後等乾孃他們一起喫。
下過雨的房頂是青灰色的,瓦片溼潤,廊檐滴水,房頂炊煙裊裊,消散在暮色裏。
趙阿福鍋鏟還沒放下,忽然聽到院外阿元哇的一聲哭了。
她驚得鍋鏟都掉在地上,顧不得收拾菜就往外跑。
“阿元?阿元?”
她聽阿元那一聲哭得太慘,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驚惶失措,偏路太滑,一個不甚就狠狠摔一跤。
阿元的哭聲像是被誰忽然捂住一樣,戛然而止。
趙阿福卻心中更慌,爬起來就往外跑。
她剛到門外,就看見兩個人正架着小小的阿元在拖曳,趙阿福渾身發抖,拎起門口的掃帚就打:“放開他!”
這兩個人被趙阿福打得嗷嗷叫,又夾雜着髒話怒罵。
“你個潑婦多管什麼閒事!我管教我外孫關你屁事!”
趙阿福這纔看清,這兩個人竟然是李桂琴和趙小梅!
阿福活了兩輩子,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生氣過,不由兩人分說揮舞着掃把就繼續打。
“夭壽了!哪裏來的惡婆娘!”
李桂琴和趙小梅,沒有一個認出,這是阿福的。
阿福把兩人趕得好遠才跑回來看阿元,這隻看一眼,阿福心裏就刀割般的疼。
阿元的胳膊,被扭斷了!
趙阿福想上前趕緊抱住孩子,阿元卻害怕似的往後退了一步,哭得厲害卻一字不發。
趙阿福眼淚都跟着掉出來了。
她當初剛過來時候,阿元就是這樣,像是沒有爹孃的孤兒一般,哭的時候別的小朋友還會喊爹孃,他哭得時候就只是哭,哭很久很久,也沒有人可喊。
“阿元,孃親錯了,阿元。”趙阿福不由分說,上前把阿元攬在懷裏。
是她,太放縱那對母女了!
阿元被抱在溫暖柔軟的懷抱裏,終於回過神來一般,哭腔着喊一聲孃親。
“不怕,孃親在。”趙阿福看着阿元扭着的胳膊,眼底閃過滔滔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