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阿福蒸些糙面饅頭,裏面加點點白麪,炒兩個大包菜,燉一鍋魚湯,最後一鍋放了曲曲菜的雜糧粥。
魚是撈的拇指大小的小魚,肉不能喫刺太多,用來燉魚湯再合適不過。
許多人家做魚,並不會去腥味,以至於許多人不愛喫。
趙阿福卻在邙山上找到了野薑,用姜碎去腥味,魚湯鮮美無比,再灑點芫荽,奶白的魚湯裏燉了幾顆小芋頭,奶黃嫩嫩的。
工匠們原本也是正常工作,一上午才把那邊雜物間拆掉,地基都沒起,中午一頓飯過後,下午地基直接完成,磚瓦壘起五分之一。
喫飽了纔有力氣幹活,何況喫的伙食這麼好,他們都不想回家喫飯了。
趙阿福把小芋頭撈出來幾個單獨給阿元喫,順便又開始看他的書。
阿元每去學堂認幾個字,她就讓他回來再教給自己,如此一來,她終於能慢慢解釋自己爲何識字。
因爲都是繁體字,加上要用毛筆,她的確像個初學者一般。
有天那磚瓦匠還看到她寫的字,以爲是阿元寫的,說,他兒子寫的也這樣,狗爬似的。
趙阿福差點沒噎到,不好意思解釋那是自己寫的,就讓小阿元背了鍋。
其實阿元寫字比她好看的多。
就這麼,年關一眨眼就到了,趙阿福早上一睜眼,天氣冷得刺骨,屋裏的炭盆滅了。
她穿好衣服出門,外面白茫茫的一整片。
下雪了。
趙阿福卻必須在過年之前最後去一趟清水鎮上。
古代大多數還是毫無休整過的曠野,山一程,雪一程,無邊枯草蕭蕭,山中草木頹靡,萬物凋零。趙阿福和賀荊山去撿了最後一趟松塔,阿福炒好,又把賀荊山獵到的幾隻野兔做成薰兔肉,準備送給清水鎮上的朋友們做年禮。
糖炒松子,糖炒核桃,一種掛糖霜,一種掛糖漿。
阿福給阿元做了可愛的元寶大紅小襖,再戴一頂圓溜溜的紅頂繡元寶小毛絨氈帽,阿元胖乎乎的臉蛋可愛極了,趙阿福一給他穿上,自己先忍不住抱着嘬一口。
就連賀荊山都不由多看幾眼。
趙阿福給賀荊山也量身做了新衣服,賀荊山向來衣着樸素,簡單,但簡略中又帶着一種狂野,阿福沒有給他做過於複雜的,而是在形制與布料的基礎上給他做的極簡風。
一身玄藍長袍的賀荊山,粗狂的面龐又顯出幾分精緻,眉高眼深,棱角細緻。
趙阿福忍不住盯着他的臉瞧。
賀荊山向來被村民說容貌駭人,許多人不敢直視他。
阿福卻滿眼愛慕,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裏一灘明鏡似的春水。
賀荊山是一個男人,抗拒不了這種眼神,他是趙阿福的男人,抗拒不了趙阿福的任何眼神。
她半點風韻,他萬分思量。
“阿福。”賀荊山垂眸看她,“我們要個孩子,好麼?”
趙阿福本正樂呵呵的看他,忽然他來這麼一句,她差點沒一個趔趄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