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奚星落的氣息漸漸微弱，咽喉裏，血腥味瀰漫開。
他沒想到，殺死自己的，竟會是奚九夜。
他的手，在空中無力抓了幾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可最後，他的脖子一歪，再也沒有了氣息。
葉喃思渾身僵硬，她盯着奚九夜，。
“你殺了他？”
葉喃思艱難的吐出了一句話。
“他是我的兒子，我能生他出來，就能殺了他。”
奚九夜望着地上的奚星落，眼神漸漸暗了下去。
他唯一的骨血……也死了。
看到奚星落不講廉恥，撲向葉喃思時，他彷彿看到了當初的蘭蒼和蘭楚楚。
醜陋不堪的一幕，讓他的腦中，一片空白。
下一刻，他就動手了。
待到他回過神來，奚星落已經死了。
“你殺了小怪物哥哥，又殺了他……你怎麼能那麼狠心？”
葉喃思哽咽着。
她渾身冰冷，奚九夜手中，匕首上還流淌着血。
下一刻，那把匕首就可能劃破她的咽喉。
可是除了驚恐，她什麼也沒法做。
“你可知，殺了自己兒子的感覺？你不會知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殺你。”
奚九夜緩緩擡頭，他凝視着葉喃思。
奚九夜上前，拉起了葉喃思。
他很快發現，葉喃思無法動彈。
他也懶得多說，直接將葉喃思拎了起來。
“爲什麼不殺我？”
葉喃思先是一陣忐忑，但發現奚九夜沒準備殺自己時，稍鬆了口氣。
可同時也感到很是意外。
她以爲，奚九夜會像是之前那樣，直接殺了自己。
“你師父就快來了。”
奚九夜帶着葉喃思快步出了房門，將葉喃思丟到了一個角落裏，他轉身就走。
“你這是要？”
葉喃思很是困惑，今夜的奚九夜，行爲有些反常。
“找柳七變。你應該知道此人。”
奚九夜眸光深沉。
奚星落不過是個傀儡。
奚九夜殺奚星落，是心知奚星落已經無藥可救，一個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根本已經不配爲人。
哪怕是留下奚星落，也不過是廢物罷了。
他，奚九夜可以無後，卻絕對不允許，唯一的兒子是這樣的廢物。
可柳七變，他依舊要殺。
“可是他非常厲害，你很可能會……你可以求助巫神。”
葉喃思驚呼道。
奚九夜竟是要單槍匹馬去找柳七變。
“你這是在擔心我？沒想到，時至今日，還有人擔心我奚九夜的安危。”
奚九夜自嘲道。
殺了奚星落後，他在這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
孑然一身，死又何懼。
只可惜，他怕是來不及見到她最後一面了。
也罷，哪怕是見到了，也不過是嫌惡的目光。
“小時候……你對我……很好很好。”
葉喃思鼻子發酸，眼眶內，淚水盤旋。
她記得很清楚，那個高大的男人，每次回到北境，都會來抱抱自己。
自己身中劇毒，也是他，第一時間帶着自己前去解毒。
他將自己當成了女兒，可自己並非是他的女兒。
雖然，那一切，都猶如鏡花水月，可有些事，始終存在自己的記憶中。
奚九夜站在那，背對着葉喃思。
“若是你是我的女兒，該有多好。”
奚九夜輕聲道。
葉喃思泣不成聲。
“我不需要同情。我奚九夜一生，愛過，恨過，得到過，也失去過，並無遺憾。你若是真的還記得當年，我對你的好，就幫我一個忙……待到你再見到葉凌月時，告訴她……’”
奚九夜想要說什麼，可是他又將那句話吞了回去。
等到葉喃思回顧神來，只看到了滿目的冰冷的夜色。
葉喃思凝視着濃厚的夜色。
這一夜，似乎尤其的漫長。
王府內，悄無聲息。
洞房之夜，沒人知道，新郎官和新娘如今的處境。
一直到了破曉前後，葉喃思聽到一聲異動。
就見一隻石貓跳了進來。
“嘖，這柳七變也有些能耐，這禁制不弱，費了本尊不少力氣。”
石貓抖了抖鬍鬚，傲嬌道。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巫神？”
葉喃思小心翼翼道。
巫神這才留意到，在角落裏，幾乎渾身都是露水的葉喃思。
“你怎麼在這裏？奚九夜那小子呢？”
巫神其實早就抵達漠北王府了，可奈何，因爲禁制的緣故，一直沒法子闖入。
倒是奚九夜，顯然是知道了什麼密道，所以才進來了。
巫神有心營救，可被禁制所擋，就在剛纔，感到禁制弱了一些，這才闖了進來。
不過他這麼一個硬闖，柳七變一定有所察覺。
巫神上前，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法，葉喃思總算是行動自如了。
“我先帶你走，你師父就快到了，她半路上耽誤了。”
巫神看葉喃思的模樣，毫髮無損，看樣子，奚九夜那傢伙沒有爲難她。
“我不礙事，我可以自己出去，你快去救他。”
葉喃思焦急道。
她有種預感，奚九夜怕是……葉喃思當了奚九夜多年的女兒，也知道，奚九夜的性子。
他之前那番話，分明是交代生後事。
“那小子不會是去單槍匹馬找柳七變了吧？”
巫神一聽，感到很是不對勁。
這小子，是活膩了不成。
“不好，難道剛纔的禁制！”
禁制突然變弱，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奚九夜雖然實力不俗，可是和紅月天的第二祭司比起來，根本不是對手。
他這次，簡直是以卵擊石，凶多吉少。
巫神心道不妙，它風馳電掣一般，朝着內院衝去。
葉喃思手足無措，不知該離開，還是該如何。
直到，她聽到天空有異動。
擡頭一看，葉喃思不由眼睛一亮。
一輛車輦，從天而降。
在車上，站着的，那人分明就是自家師父，是真真切切的師父！
“是喃思。”
葉凌月半路上被熾皇耽誤了一些時間，她駕車而來，已經是破曉前後。
她此前也是一直心如火焚，就怕葉喃思出了事。
如今一看，葉喃思安然無恙，不禁鬆了口氣。
只是周圍不見巫神和奚九夜的行蹤，讓葉凌月有些意外。
“師父。”
葉喃思擔驚受怕了一夜，看到了葉凌月，再難以把持，終於撲上前去，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