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嬰的聲音曳然而止。
葉凌月忽覺得有些不對頭。
“那是什麼？”
葉凌月感到腳下一陣搖晃，就好像，經歷着一場小型的地震，整座河神殿都在搖動。
“我的傳承人，他已經來了。”
女嬰擡起手來，指向了外頭。
葉凌月順着她的手，看了過去。
卻見外頭那些屍體堆積而成的小山發生了變化。
死去多時的聖嬰們，化爲了一個個小小的黑點。
每一具屍體，都猶如蝌蚪大小。
它們密密麻麻攢在一起，化爲了一股越來越強大的力量，正氣勢洶洶，衝了過來。
神殿之所以不斷搖晃，就是這股力量，在不斷衝撞着神殿。
女嬰眼眸一深。
神殿發出了一片紅光。
紅光將那股力量排斥在外。
可那股力量沒有放棄，依舊不斷有聖嬰的屍體化爲了黑色的小蝌蚪，不斷加入那一股力量中。
力量變得越來越強大，一次次撞擊中，籠罩在神殿外的那片紅光，顏色變得越來越暗淡。
“它們想要入侵神殿？”
葉凌月大抵看明白了。
“確切的說，它們已經入侵神殿了。你看到的這一切，已經是百年前發生的事了。這場戰鬥，最終，我失敗了。他們的力量，一點點蠶食着神殿的保護層，直到最後，作爲神殿之主的我，反倒是被驅逐出了神殿。”
女嬰看着那股力量，不斷侵蝕着河神殿，紅色的眼中多了些許傷感。
百年前，她最終只能看着神殿被入侵。
“百年前……那麼說來，月都裏的那座河神殿？”
葉凌月一驚。
所以她們看到的河神殿，並非是真正的河神殿。
“它是暗之神殿，至於它的主人，就是我的傳承人。這一切，都怪我。神殿沉沒在赤月川內太久了，早已沒有了信徒，我眼看神殿一天天腐朽，心急如焚，急着想要找到一位傳承人，讓他幫忙，重新振興神殿。可惜，我有眼無珠，看錯了人。他不甘心我一點點積攢信仰之力的做法，利用神殿，獲取強大暗之信仰之力，也就是慾望之力。等我發現時，已經是太遲了。我想要阻止，也是有心無力，他消滅了我的守護獸，然後讓他的信徒們，將神殿搬遷，他知道我的力量不小，就培養了一批批的聖嬰。用那些聖嬰的力量，企圖讓我徹底消失。”
女嬰的聲音空洞而又縹緲。
而當時，恰好發現了百年前的那場浩劫。
他利用當時的事件，得到了赤月仙皇的信任，一舉讓河神殿成爲了天域之信仰。
她也險些被擊殺。
好在，她逃過一劫，苟延殘喘，蟄伏在赤月川底。
她在等待，等待自己的實力一點點恢復。
她也在等待，等待那個能夠聽到她的聲音的人。
終於，她等到了葉凌月一行人。
在人羣中，發現了具備傳承人潛質的葉凌月。
可惜的是，葉凌月已經是其他神殿的傳承人了。
“所以說，如今河神殿裏真正做主的人，是你的那位傳承人？他到底是誰？是紅月老祭司，還是月尊？亦或者說，他潛伏在神殿的某個角落？”
若是能夠找到那人，還有應對之策。
儘管還沒有提起，可葉凌月看得出，眼前這座神殿，和陽泉神殿一定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我也不知道，他如今是什麼模樣。要知道，我被驅逐出神殿已經百年多了，他奪去了神殿後，就可以不斷靠着信徒們的信仰，幻化無形。”
女嬰有些遺憾道。
她千辛萬苦找到了葉凌月。
可奈何，她早已沒有了實體。
想要和葉凌月溝通，也很是困難。
無奈之下，她只能藉着女嬰，蠱惑了葉喃思。
葉喃思看似冰冷，可實則上，卻是這幾個人中，最是心軟的。
女嬰很容易獲得了她的信任和好感。
在之後的路途中，女嬰也嘗試着用各種方法和葉凌月溝通。
譬如哭聲，亦或者是製造一些小意外。
可惜的是，這些都被幾人當成了聖嬰的副作用，沒有重視。
之後，女嬰又抓住了夜凌光的入夢的機會，想要靠着夜凌光和葉凌月聯繫。
奈何，夜凌光一看到那些屍體，直接給蒙圈了。
他壓根沒把女嬰和神殿聯繫在一起。
反倒認定了女嬰是聖嬰，必定有鬼。
多次嘗試失敗後，女嬰近乎絕望。
眼看着，葉凌月等人要離開了，女嬰只得是獨孤一擲，她想蠱惑葉凌月進入神殿。
以葉凌月神殿傳承人的身份，不難發現河神殿的異常。
可哪知道，葉凌月再一次打破了她的蠱惑。
女嬰只得將葉喃思引往神殿。
她心知葉凌月跟隨在身後，可在最後的關頭，卻被月尊和紅月老祭司阻止了。
“你是想要讓我幫你，消滅他？奪回神殿？”
葉凌月好奇着女嬰的企圖。
“不，我想要你幫我，摧毀神殿。”
哪知女嬰搖了搖頭。
“摧毀？”
葉凌月大喫一驚。
和陽泉殿主打交道時，葉凌月已經形成了一個印象。
就是作爲神殿殿主，是極力想要讓神殿振興，獲得更多的信徒的。
可眼前這位殿主的做法……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作爲神殿的殿主，與神殿是同生共存的，若是神殿毀滅了，我也會消失。可我不得不那麼做。這座神殿，已經被污染了。它吸收了太多人的魂魄，它早已暗化。就算是我能夠重新進入神殿，也沒法子讓它恢復當初的模樣。信仰之力，一旦被污染，就會成爲黑暗的力量，我不願意，看它一步步墜入黑暗的深淵，成爲修羅場，吸收人的貪婪和慾望。”
女嬰的聲音裏，滿是傷感。
與其如此，她寧可和神殿一起毀滅。
葉凌月一陣沉默。
“你希望我怎麼做？”
“你只要帶着你的朋友們離開，確保我的傳承人，沒法子奪取一副續命的替身。”
女嬰說明她真正的來意。
神殿裏，的確可以進行續命儀式。
只是那續命儀式，並非是發生在葉喃思和女嬰身上。
而是另有其人。
女嬰的傳承人多年前，爲了驅逐她，也受了重傷，失去了肉身。
他需要一具新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