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顧侯爺正猶豫着如何向姚氏開口,就聽到下人來報姚氏暈倒了。
姚氏這段日子養病,都住在小別院中,只每天會過來看望顧琰與顧瑾瑜。
顧侯爺抵達小別院時,姚氏已被方嬤嬤與翠翠放到了牀鋪上。
房嬤嬤最近幾日染了風寒,不在跟前伺候,方嬤嬤打理院子裏的事宜,她親自去請御醫了。
顧侯爺看着昏迷不醒的姚氏,又看看一屋子瑟瑟發抖的丫鬟,臉色一沉:“今天是誰伺候夫人的?”
兩個丫鬟撲通跪了下來。
其中一人哭道:“奴婢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奴婢們回到院子時……夫人已經在房中暈倒了!”
顧侯爺厲聲道:“你們怎麼伺候夫人的?竟讓夫人一個人在院子待着?”
另外一個丫鬟也泣不成聲道:“侯爺饒命啊,夫人素日裏就不愛有人跟着……奴婢們不敢不聽……”
“一羣廢物!”顧侯爺發火間,方嬤嬤帶着御醫過來了。
二人正要向顧侯爺行禮,顧侯爺擺手:“不必了,趕緊給夫人醫治!”
“是!”御醫揹着醫藥箱走上前,放了一塊絲帕在姚氏的手腕上,開始爲她把脈。
老實說,御醫對於姚氏的病情並不樂觀。
姚氏看着沒什麼大病,實則早已熬空了身體,兼之她又有心病,最受不得刺激,嚴重時可能出現幻象與瘋症,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顧侯爺就是怕出現這樣的狀況,才一直猶豫着要不要把真相說出來。
御醫這一次把脈把了許久。
久到顧侯爺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如何了,陳御醫?”他焦急地問。
方嬤嬤也緊張地看向陳御醫。
陳御醫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再一次搭上姚氏的脈搏:“奇怪,真奇怪。”
顧侯爺忙道:“奇怪什麼?是不是夫人很嚴重?”
陳御醫搖頭:“不嚴重。”
姚氏的身體一直很虛,又受不得刺激,一般出現暈厥的情況都會十分危險,然而姚氏此時的脈象卻比想象中的平穩。
所以他才感到奇怪。
“夫人最近在喫什麼藥?”御醫問。
顧侯爺看向方嬤嬤。
方嬤嬤愣了愣,道:“不就是您開的那些藥嗎?”
陳御醫道:“拿開給我瞧瞧。”
“誒。”方嬤嬤來到梳妝檯前,拉開姚氏的藥盒,將姚氏最近每日都在服用的小藥瓶與藥罐子拿給了御醫。
小藥瓶裏裝的是白色藥片,無色無味,陳御醫沒見過這種藥。
藥罐子裏的是一小瓶一小瓶的顆粒,陳御醫也沒見過這種藥,但他聞到了熟悉的中藥味,依稀能辨認出人蔘、酸棗任、茯苓、肉桂、天冬、熟地黃等藥材的氣味。
“藥還能做成這些樣子嗎?”陳御醫喃喃。
他只見過把藥做成藥丸的,還沒見過做成藥片和顆粒的,尤其那白色的藥片,完全辨認不出成分。
“這些藥是哪裏來的?”陳御醫問。
方嬤嬤愕然地看向陳御醫:“不是您開的嗎?”
陳御醫道:“我沒開過這些藥。”
顧侯爺冷冽的目光落在了方嬤嬤身上:“夫人從什麼時候開始喫這些藥的?”
方嬤嬤慌忙解釋道:“具體的……奴婢記不清了,有一陣子了。夫人從前都不肯好好吃藥,她突然吃了起來,奴婢還以爲是夫人終於聽陳御醫的勸了。”
“是這些藥讓夫人昏迷的嗎?”顧侯爺問陳御醫。
陳御醫沉吟道:“不好說……藥罐子裏的安神藥,應當對身體沒有損害。另外一種藥片我沒見過,不敢妄言。”
顧侯爺冷冷地看向方嬤嬤:“是誰把這些東西拿給夫人的?”
方嬤嬤蒼白着臉道:“奴婢也不清楚,奴婢雖在夫人跟前兒伺候,但夫人身邊伺候最多的還是房嬤嬤。”
房嬤嬤養病去了,不在山莊!
顧侯爺捏緊了拳頭道:“派人去把房嬤嬤給我叫來!”
陳御醫想了想,說道:“侯爺,您先別急,夫人的脈象比從前有所好轉,可能這兩種藥對夫人都是無害的。”
顧侯爺冷聲道:“那怎麼解釋夫人突然昏迷一事?”
“這……”陳御醫無法解釋,“夫人應當很快就能醒來,一會兒問問夫人就能真相大白。”
方嬤嬤低着頭,手指一點一點捏緊了。
陳御醫給開了方子,方嬤嬤拿着方子去山莊的藥房拿了藥。
在小廚房熬藥時翠翠鬼鬼祟祟地從後門走了進來。
“嬸孃!”
方嬤嬤警惕地往外看了看,合上門,對她道:“你怎麼來了?”
翠翠小聲道:“黃忠突然去找房嬤嬤,是出了什麼事嗎?”
方嬤嬤眯眼道:“夫人最近在吃藥,把病給喫好了!”
翠翠花容失色:“什麼?不是說……刺激一下……她就會……”
姚氏是受過刺激的,那時姚氏的病還沒這麼嚴重,但也險些沒搶救過來,本以爲這回萬無一失,怎料……
“淑妃娘娘的信到了,讓侯爺帶小姐回京行及笄禮,小公子的病有了起色,侯爺一定會把夫人與小公子也帶回去……”方嬤嬤說着,陰冷的目光落在了冒着熱氣的藥罐上。
……
黃忠去了一趟房嬤嬤的家,將病中的房嬤嬤帶回了山莊。
顧侯爺親自去書房盤問她。
屋子裏只剩下兩個值守的兩個丫鬟。
方嬤嬤端着熱氣騰騰的湯藥入內,對二人道:“行了,這裏我守着,你們去膳房看看給夫人的粥熬好了沒,還有小姐要的果子,別忘記送到蘭亭閣去。”
“是。”兩個丫鬟應聲退下。
屋子裏沒了第三個人,靜得有些可怕。
方嬤嬤端着藥碗,一步一步地來到牀前,居高臨下地看着睡容安詳的姚氏,不屑地說:“夫人,你別怪奴婢,怪就怪有人不想你回到侯府。”
方嬤嬤撬開姚氏的下巴,將碗裏的藥一勺一勺地給姚氏灌了下去……
今天是回春堂給顧琰複診的日子。
二東家有事沒來,來的是顧嬌與老大夫。
二人直接被玉芽兒接去了顧琰的院子。
顧琰如今的病情很穩定,只要繼續服藥,再活個兩三年不成問題。
小狗的傷勢也痊癒了,它還記得顧嬌,老遠便邁着小短腿兒去撲顧嬌,結果把自己摔得哼哼直叫。
顧嬌就想起了總摔跤的小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