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只覺得她目光有些滲人，生怕被雲夙音瞧出什麼來，連忙領着她到了花廳外時就藉口說道：</p>
“二小姐，老夫人今日沒有過來，大小姐身邊的陪嫁嬤嬤又是剛入府不久的，奴婢有些不放心。”</p>
“您先在這裏跟其他人聊聊天，待會兒快行禮時會有人過來叫您。”</p>
陳嬤嬤將手裏握着的手爐遞給了雲夙音：“奴婢記着二小姐怕冷，這個您拿着。”</p>
雲夙音笑了笑：“那嬤嬤慢些走，小心摔了。”</p>
陳嬤嬤連忙行了禮就匆匆離開，等她走後，雲夙音拿着那手爐輕嗅了嗅，就聞出那裏頭有着一股梨香，隱約的還有一股十分輕微的香氣，混在濃烈的梨香之下，幾乎察覺不到。</p>
蛇樂子和五味子…</p>
全是製作媚情藥的東西，在摻着加了雌蠶娥粉的越葚梨香。</p>
她記得這玩意兒有個特別俗氣的名字，叫“顫聲嬌”，光是聽名字就知道用了之後會怎麼樣。</p>
這雲家的人手段可真髒。</p>
雲夙音拿着帕子將那手爐蓋住之後，遞給阿蘿：“找個安靜的地方滅了小心收起來，待會兒當了罪證，你自己也小心一些別吸了裏面的香氣。”</p>
她自己是不怕這些藥性的，可耐不住這些東西傷人，萬一帶到花廳裏面不小心讓別的女孩兒聞着了，那就傷天害理了。</p>
阿蘿將手爐拿下之後點點頭，屏息捏着手爐退了下去，而云夙音這才擦了擦手後拎着裙子進了花廳。</p>
花廳裏面已經站着不少女眷，三五成羣的說着話。</p>
察覺到有人進來時，裏面不少人都是朝着雲夙音這邊看過來，當看到入眼紅雲一般眼裏的女孩兒時，不少人都是眼前一亮，好一個容色傾城的姑娘。</p>
雲夙音以前少在京中走動，王氏也不怎麼帶着她赴宴，所以周圍人只覺得好看了，卻也眼生。</p>
“姑娘是……”</p>
有年長些的婦人好奇問道。</p>
雲夙音坦坦蕩蕩：“沐恩侯府雲夙音，見過諸位夫人。”</p>
雲夙音？</p>
雲家那個二小姐？</p>
所有人瞧着她的目光都變了。</p>
誰都知道當初最早的四皇子妃並不是雲姝月，只是因爲雲家那二小姐大病一場後婚約才換了人了，可怎麼瞧着眼前這人也不像是重病“初痊”的模樣？</p>
而且今天這情況她不該避嫌纔是嗎？</p>
自己的夫君成了姐夫，好好的四皇子妃也給弄丟了，可她怎麼還能一臉坦然半點尷尬神色都沒有，還穿着一身紅衣瞧着比新嫁娘還要俏麗。</p>
這不知情的還以爲她是來砸場子的。</p>
“原來是雲二小姐。”</p>
有那好事之人嫉妒雲家得了四皇子妃的位置，忍不住說道：“聽聞你之前大病一場，連婚事都無法繼續只能讓給了你繼姐，如今瞧着倒是挺精神的，這病是好了？”</p>
雲夙音笑睨了那開口的姑娘一眼，雲長臉，柳葉眉，長得倒還不錯，就是這心眼兒不好。</p>
那女子見她沉默忍不住帶了些酸氣：“只可惜啊你這病好的晚了些，要是早點好起來，說不定今日這風光大婚的就是你了，又哪輪得到你那繼姐……”</p>
雲夙音聞言看她：“你是？”</p>
那女子得意：“我父親是劉尚書。”</p>
雲夙音這段時間倒是將大晉朝廷上一些顯眼的官員弄清楚的，是尚書，又姓劉的，應該是吏部尚書劉向陽。</p>
“原來是劉小姐。”</p>
雲夙音笑眯眯的，眼眸如月牙乾淨清澈，點點頭認真道：</p>
“你剛纔說的對，別說你覺得可惜，其實我也覺得挺可惜的。”</p>
“我那繼姐畢竟不是貴女出身，配四皇子的確高攀了，要是早知道劉小姐傾心四皇子，對他婚事這般在意，我倒不如讓父親求了陛下撤回旨意改替劉小姐賜婚，想必劉小姐跟四皇子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p>
雲夙音說話間恍然拍了拍巴掌，</p>
“不過現在也不晚啊，這大婚還沒開始，劉小姐還有機會。”</p>
劉姣瞪大了眼，先是羞惱，再是急怒。</p>
見周圍人都滿臉驚疑的看着她。</p>
劉姣臉上漲的通紅：“你胡說八道什麼，誰傾心四皇子？”</p>
雲夙音咦了聲：“不是嗎？那你這麼關心四皇子婚事做什麼，我瞧着你剛纔那遺憾的樣子，就好像是恨不得能取代了我那繼姐成了四皇子妃似的。”</p>
劉姣心思被戳穿心中發慌：“我沒有，你別胡說！”</p>
雲夙音擡着眉毛看她：“我這是合理懷疑，畢竟你要不是喜歡四皇子，這未出嫁的姑娘誰會跟你這般似的湊上來嘀咕人家娶不娶誰？”</p>
劉姣氣得渾身發抖。</p>
雲夙音卻還嫌沒將人氣夠，有些驚訝：</p>
“劉小姐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難看成這樣？是因爲四皇子嗎？”</p>
“怪我心直口快不該這麼說你，就算你真嫉妒我那繼姐遷怒我幾句我也不該爲難你，畢竟喜歡的人就要娶妻了，那娶的還不是自己，多可憐啊。”</p>
雲夙音朝着劉姣敷衍的行了個禮：“實在是對不住，我不該笑話你。”</p>
旁邊那些夫人聞言面色古怪，更有人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p>
雲夙音看過去時，就見到一個圓臉小姑娘眼睛都彎成了月牙。</p>
劉姣見周圍人都笑話她，氣得口不擇言：“雲夙音，你也用不着拉我出來轉移話題。”</p>
“我看分明就是你嫉恨你那繼姐搶了你婚約，這四皇子妃原本就是你的，結果如今嫁進四皇子府的卻是別人，我就不信你半點都不嫉妒。”</p>
雲夙音露齒一笑：“我爲什麼要嫉妒？”</p>
劉姣嗤笑：“不嫉妒你穿這一身紅衣給誰看呢？”</p>
雲夙音得意：“自然是給我自己看的。”</p>
她捧着臉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臉皮，眼兒彎彎時如同綴滿了星辰，歪着頭道：</p>
“女爲悅己者容，畢竟我長得這麼好看，對着鏡子都捨不得移眼，我喜歡我自己不行嗎？”</p>
周圍人瞧她模樣都是忍不住笑出聲。</p>
這雲二小姐可真夠厚臉皮。</p>
眼見着劉姣被她這番話給堵的面色泛青，雲夙音歪着腦袋格外單純：“倒是劉小姐，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以己度人。”</p>
“你說我穿着這身衣裳不合時宜，那我是不是也能說你今天打扮的這麼花枝招展的是爲了四皇子？”</p>
“瞧瞧你這妝容，這脣脂，這眉眼裏頭都帶着春情，還帶着鴛鴦配呢……”</p>
雲夙音嘴毒：</p>
“不是我說劉小姐，你要真喜歡四皇子可別跟我在這裏磨蹭，要是趕緊些的話還能攔得住前面拜堂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