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牢房。
當朝最炙手可熱的永安侯,居然跟大理寺新晉少卿下起了象棋,而且還帶賭錢的,說出去估計會驚掉一地的眼球
戴胄坐在李澤軒的對面,此時他早已收起了笑容,沉思片刻,他上手就來了一步馬二進三。
李澤軒自然是不甘示弱,還手就是一個炮二平五。
一般來說,象棋的開局也都是大同小異的,大抵可以分爲防守型和攻擊型兩種,像現在戴胄的這種開局的,嚴格意義上來說就是屬於謹慎放手型的,而李澤軒則是屬於激進主攻型的。
李澤軒仗着從前世網上學來的一些變陣組合,前期在棋盤上大殺四方,好不過癮,反觀戴胄,卻一點都不着急,依舊照着自己的思路,慢慢地部署着自己的“防禦圈”。
兩人行至中盤,漸漸的絞殺在了一起,本來這種絞殺的局面,應該是進攻犀利的一方可能會佔據更大的優勢,但是從現實的表現來看,似乎是李澤軒逐漸地處於了下風。
李澤軒不由皺起了眉頭,他小覷了戴胄的實力
從棋風上來講,李澤軒的棋風極爲勇猛,步法大開大合,大有上來就要決一死戰的意思。他對局往往喜歡追求驚險絕倫的局面,如果站在旁觀者的立場,看他的對局是最爲“過癮”的,一句話概括他的棋風,可以稱之爲:無限風光在險峯
而戴胄,他的棋風穩健,步法紮實,在他的一番運作下,本來處於劣勢的棋局,竟然被他盤活了不僅如此,隨着進一步的廝殺,他把盤面的變化弄得非常複雜,就好像擺了一個龍門陣一般,虛虛實實,好幾次都將李澤軒給迷惑了。
三番兩次巧設伏兵,誘敵深入,戴胄很快便斬殺了李澤軒的一車一馬,勝利的天平,逐漸在向着他那邊傾斜
“咕咚”
趙四在旁邊看得眼睛都直了,如此精彩的棋局,他感覺在旁邊就像在看兩個絕世高手過招一般,刀光劍影、戰馬嘶鳴,好不激烈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剛纔跟他下棋的時候,李澤軒是根本沒有盡全力。
“呵呵承讓承讓這第一局,侯爺你輸了”
在戴胄的一番精心佈局之下,李澤軒前期取得的優勢終於全部被抹殺殆盡,而且過程中還損兵折將,經過最後的一場廝殺,李澤軒一方“帥”的所有去路,全部被戴胄封死,最終,戴胄擡起頭,呵呵笑道,開心的像個三十幾歲的孩子
“哼一個是大理寺的少卿,一個是當朝國侯,居然在這監獄裏面鬥棋賭錢,這若是傳了出去,是你們覺得臉上榮光還是朕會臉上榮光”
不知何時,李二揹着手站在牢房外,貌似已經站了很久,旁邊還跟着不停抽着涼氣的趙松,大冬天的腦門上都冒汗了。
牢房內的三個“倒黴蛋兒”連忙過來見禮,李二卻直接對戴胄說道:“戴卿真是好雅興你先出去吧待會兒朕再找你”
戴胄滿腦門兒汗水,暗道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啊在自己的地盤上,下盤棋掙點外快居然都能碰上李二,委實倒黴最關鍵的是,他剛剛一千文錢都要馬上到手了,李二卻正好來了,這一會兒再找李澤軒要錢該如何開口呢
“是陛下”
戴胄心裏想着如何討要一千文錢的事兒,朝李二拱了拱手,便帶着趙四出去了,順便,爲了避免其他犯人影響到李二與李澤軒談話,他還命獄卒將附近牢房的犯人全部轉移走了。
“朕聽說你在這裏自省,但現在看來,你在這兒過得還不錯嘛”
李二站在李澤軒跟前,面無表情地說道。
李澤軒無奈一笑,嘆道:“三尺之地,不見陽光,臣不過是苦中作樂罷了”
李二目光一凝,道:“你是在怪朕~”
“沒有”
“那你是覺得委屈”
李二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聽他又說道。
“也沒有”
李澤軒搖了搖頭,沉聲道:“食君之祿,爲君分憂,這是臣子本分但臣這次做的事情,不僅沒能爲陛下分憂,反而爲陛下添了麻煩若是換在任何一個朝代,臣這項上人頭怕是早已離開了身體,如何還能像現在這樣,有一方天地,能下棋寫書所以,臣沒有怪誰,也沒有覺得冤枉,反而還滿心感激”
李二聞言,這些天心中的鬱結多少消散了一些,他負着雙手,在牢房內踱了兩步,說道:“你可知這三天裏,皇后找了朕三次,長樂找了朕五次,承乾找了朕三次,他們都是在爲你說請弄到最後,朕若是不放了你,在他們眼裏反倒成了昏君一般”
李澤軒心中感動,嘴上連忙道:“臣感激娘娘、太子、公主殿下的情誼,但入牢自省,是臣自己的選擇爲陛下添了麻煩,臣心中萬分不安”
“呵呵朕早知道你小子如此不讓人省心,當初就不應該將你放到朝堂上”
李二搖了搖頭,沒好氣地罵了一句,然後沒有再說話,這時他留意到牀榻上厚厚的一摞手稿,便隨口問道:“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李澤軒拱手答道:“回陛下,這是書院來年的教材臣在牢中正好閒來無事,最近便沉下心來修書”
“這麼多都是你這幾天寫的”
李二的臉上頓時驚訝了,因爲這厚厚的一摞手稿,就算是三個大學士合力編纂,三天的時間也寫不了這麼多啊下意識地,他便上前翻看起來,想看看裏面的內容是不是李澤軒胡亂塗鴉充數的。
可打開一看,老李的臉上頓時寫了一個大大的“囧”字,因爲他翻開的是化學第二冊教材中的一些內容,裏面的那些方程式他根本就看不懂
“咳咳沒想到你對你那書院還挺上心的啊身在牢獄,仍然不忘編纂教材”
李二爲了掩飾臉上的尷尬,連忙乾咳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