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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七十五章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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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跟自己說話,也沒人願意聽自己說話,李泰安安靜靜地躺在牀上,獨自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很快便便感覺到一陣睏意襲來,進入了夢鄉,畢竟他這一天實在是夠折騰的,白天忙着修建電報中繼站的事情,晚上還經歷了那麼一場死亡冒險。

    不過這倒是苦了玄夜,他先前原本已經睡着了,可是李泰方纔的一番話,讓他心亂如麻、徹底睡不着了!

    雖然李泰的那些話全都是基於分析和猜測,沒有任何真憑實據,但其中有些話卻是直擊玄夜的心靈!

    房間內重新歸於安靜,隱隱間,只能聽到李泰的呼吸聲,玄夜靠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他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李泰的那些話就會迴響在他的耳邊,尤其是最後那句“若能爲人,誰又願意當狗呢”,給玄夜的衝擊最大、感觸最深!

    半晌後,心亂如麻的玄夜站起身,朝着房門外走去。

    反正一時半會兒也睡不着,他想出去看看天鷹在客棧附近的佈防安排的如何了,至於李泰,他並不怎麼擔心這小胖子會偷偷溜走。

    今夜對於他們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一個不眠之夜,因爲他們剛剛劫持了大唐魏王,官府那邊今夜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從他們手中救出李泰,所以同福客棧周圍必須層層設防,嚴加戒備,以防止官府的人晚上偷偷潛入進來!

    不過玄夜和天鷹都沒想到的是,李君羨跟他們打了一個“反邏輯”,官府和幷州大營這邊今晚根本不會派人來同福客棧營救李泰,反而他們這個時候基本上已經全部歇息了!

    等到明日,官府這邊的人是養精蓄銳了一個晚上,屬於精神正好,而突厥奸細們這邊,則是高度戒備了一個晚上,可謂是精疲力盡!

    如此一來,李君羨他們在營救李泰時纔會更加有勝算!

    而太原驛館這邊,其實也並非所有人都已入睡,鐵蛋獨自一人站在怡慶閣樓頂的迴廊上,目光憂鬱地看着東南方向,同福客棧就是在那個方位!

    夜涼如水,鐵蛋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衣,但卻絲毫不覺寒冷,不知何時,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到了他的身後,見鐵蛋背影蕭瑟、暮氣沉沉,他徐徐走上前,將手掌放在鐵蛋的肩上,低聲問了一句,道:

    “臭小子!還在爲殿下被抓的事情難過呢?”

    “爹!”

    來人正是韓里正,鐵蛋聽到聲音後連忙轉過頭看了韓里正一眼,隨後他頓了頓,不答反問道:“爹,你鞍馬勞頓一天了,怎麼不早點休息?”

    “嘿!臭小子!你爹我哪有那麼嬌貴?想當年……唉,罷了,不跟你說這些了,想必你早就聽膩了!”

    韓里正笑罵一句,就要跟鐵蛋說道說道自己當年的英勇事蹟,但見鐵蛋情緒低落,便知道現在不是扯這些閒話的時候,他轉過話頭,嘆了一口氣,道:

    “唉!老夫還不不是擔心你小子做傻事,一個人跑去突厥人的老窩營救殿下了?所以就四處找你,卻沒找着,結果你小子卻一個人在這兒躲着偷閒!”

    關於李泰被劫持的具體經過,韓里正已經聽獨孤飛鷹等人大致講過了,雖然鐵蛋表面看上去沒什麼事兒,但知子莫若父,韓里正知道鐵蛋的內心一定是充滿了自責,先前在驛館前廳,李君羨讓所有人今夜先好生歇息、明日再一同營救李泰,那時,韓里正瞥見鐵蛋攥緊了拳頭,眼中閃爍着躍躍欲試的火苗,當時他便有些擔心鐵蛋夜裏會擅自行動、孤身潛入突厥奸細的老窩,去營救李泰!

    因此,後面韓里正就一直留意着鐵蛋,今晚他也是和鐵蛋住一間客房的,他只是出門打一盆水的工夫,回來之後鐵蛋就不見了,韓里正頓時就有些慌了,他轉身出了房間,在驛館各個地方尋找鐵蛋的蹤跡,卻都尋不到,最後他尋到怡慶閣頂樓,卻不曾想鐵蛋竟然就在這裏。

    “爹,您多慮了!”

    感受到韓里正話語中的關切,鐵蛋心中一暖,他轉身看向韓里正,一臉認真道:

    “如果沒有收到師父的電報,我或許真會如您所言、孤身前往同福客棧營救青雀,因爲青雀是因我而被抓,當時的情況,他若是不以自身性命相逼,我肯定已經死在了那人的刀下!先前我想的是若能用我的命換回青雀的命,那也值了,反正我這條命是他救的!

    不過後來師父發電報說讓我不要輕舉妄動,而且今日的事情師父他早有預料,並且已有安排,我就打消了孤身前去客棧的念頭,我相信師父,他說青雀沒事,青雀就一定不會有事。我怕我擅自行動會打亂師父的計劃,但時候不僅我會沒命,青雀也救不回來了!所以爹你不用擔心我會去孤身犯險!”

    “不會就好!”

    韓里正聞言心中稍安,沉默片刻,他開口道:“鐵蛋,你長大了,懂得了責任和擔當!爹很欣慰你能交到魏王這樣的生死之交,拋開他的身份不談,他能在那樣的危急關頭拼命救你,這樣的朋友就值得你付出全部去結交!不過他的身份終究還是有些特殊,這次殿下若當真有個三長兩短,聖上在得知事情的具體經過後,恐怕會遷怒於你!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不管怎麼說,李泰都是李二最寵愛的皇子之一,雖然李泰被抓並非鐵蛋本願,但當時那種情況,鐵蛋是事發現場唯一一個最有機會救下李泰的,但最終結果卻反而是李泰用自身性命相要挾將鐵蛋給救下來了!

    若李二是一個純粹的“結果論”主義者,說不定還真會因此而遷怒於鐵蛋,即便不會明着治鐵蛋的罪,鐵蛋今後的政治前途恐怕也不會太明朗!

    當然,只要能將李泰給救出來,那一切都好說,怕就怕最後救不出來,那韓里正所擔憂的事情就很有可能發生!

    “爹!我現在只想救出青雀,其餘的我不想去管!”

    鐵蛋搖了搖頭,雖然韓里正的擔憂不無道理,但他現在並不想去理會這些。

    韓里正知道鐵蛋現在一心想着好朋友的安危,便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談,他嘆了口氣,道:“唉!罷了!是老夫多慮了!其實有小軒在,最起碼就能保你這輩子衣食無憂,老夫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不過救人這件事,一定要審時度勢、量力而行,你爹我也會盡力幫你的!你莫要衝動行事!即便是要跟人拼命,也應該讓你爹我去拼,你還年輕!”

    作爲父親,韓里正尊重兒子的友情和義氣,所以他很支持鐵蛋去救李泰,畢竟李泰先前也用命救了鐵蛋;但同時,韓里正也不想自己的兒子出事,他這句話的意思便是“假如要跟人拼命,那也要讓他擋在前面”,這是一個當父親的,此時唯一能爲兒子做的事情!

    “爹……”

    鐵蛋當然聽明白了韓里正話中的含義,他不由鼻子一酸,剛想說些什麼,卻被韓里正擺手打斷:“剛還說你長大了,可莫要做小女兒姿態,時辰也不早了,早些回房歇息吧!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明日纔有精神去營救殿下!”

    “嗯!”

    鐵蛋重重地點頭。

    父子二人轉過身,一起下了閣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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