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向那道童看去,只見他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比自己尚且年輕一些,白白胖胖的小臉略有腮紅,很是可愛,一身道袍乾淨整潔,頭上長髮盤成一團,由一根髮簪束縛着。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精神。
林燁向道童作了一揖,笑道:"道長怎知我在找邱映雪?"
道童還禮之後,笑着道:"近日見居士日日上山詢問,小道自是能看見的。"
"怎麼說來,道長有邱映雪的下落?"林燁心中一喜。
道童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有,也算沒有。"
"怎麼說?"林燁皺了皺眉,他本能的感覺這小道童似乎並非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道童向林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居士還請跟小道走一趟,去去便知。"
林燁自然不懼對方使詐,當即拉着允周君跟着道童向後山而去。
青城山乃是道門祖庭之一。其上有多座道觀,大多歷史悠久,但這些道觀中香火卻較爲稀疏,比之佛家寺廟差了十萬八千里,觀中道士各個清瘦,卻自有一股道骨仙風之貌,卻也是難得的奇觀。
道童所在的道觀位於後山,觀中建築十分悠久。看起來至少也有六七百年曆史,房屋瓦舍有多處腐朽,卻又被觀中道士打理得乾淨整潔,就連雜草也不見一株,看來觀中修行的道士平日裏十分勤奮。
道童引着林燁與允周君進了道觀後,觀中道士似是把林燁三人當空氣一般,並不理會他們,連看也沒多看一眼,不過讓林燁意外的是,這家道觀中竟沒有擺放神龕,連平時作法作用器具,如香臺、符桌、法鼓法磬等,俱都全無。
"你們道觀平時不修法事的麼?"林燁好奇的問道。
道童回頭看了林燁一眼,微笑道:"居士乃是修道之人,認爲神鬼之說可信否?"
"大多騙人玩意,至少我就沒見多所謂的神鬼。"林燁毫不遲疑的道。
道童又問:"那麼神明崇拜。祈福許願,可信否?"
林燁笑了笑,道:"神明崇拜,自欺欺人罷了,祈福許願,也多是爲了自我安慰而已。"
林燁從小受到的是正統教育,自來不信神明崇拜那一套,他更非善男信女,與其求神拜佛,不如求自己。
只是,道教即爲本土宗教,有着明顯的神明信仰,道士平日裏也需要作法畫符,幫助俗世之人趨吉避凶,修行功德,這本也是道教的職務所在,這間道觀看似正統道教場所,竟不作法,不崇拜神明,着實令林燁大爲好奇。
道童微微一笑。道:"看來居士對於我道教的認識,有些偏頗了。"
"道教分有多家道統,各不相同,但大多都不迷信。道士給世人作法祈福。一是爲了撫慰世人,二也是爲了積德行善,三嘛,自然是要藉此掙錢。沒錢活不下去,活不下去又修什麼道呢?"
"只不過道士掙錢只求能活命就夠,錢多錢少並不在意。而我們這個道觀,不需要掙錢也能活下來,所以也就不需要擺什麼勞什子的神龕,作什麼勞什子的法事了。"
林燁微微一怔,這種的說法他倒是第一次聽說。
這道童身上並無修爲,一路走進來,林燁所見的道士也都是平凡人,除了修道練武之外,與普通人無異,也須喫飯睡覺。進食五穀,既然要喫飯睡覺,自然就要花錢,要花錢就得掙錢。而道士的掙錢方法就是給人做法事,收取香火錢。
只是,這家道觀的道士既不是修士,不能辟穀,又無香火供奉,這錢是從哪裏來?
"真當的道,在於心而不在於形,重形而不重心者。求道不成,反而容易墜入魔障。爲金錢所惑,便是重形忘心,所以大凡有道之人。從不碰金錢,我們道觀是有國家供的,每年都能收到不少米麪糧食,生活用品等等,加之道觀內種有不少蔬果,自給自足,金錢穢物自是不碰的。"道童又道。
林燁恍然大悟,看來這家道觀的道士。雖無修爲卻也是真正的一心向道之人。
說話間,三人已經轉了幾個天井,到來道觀的後院處。
這裏是一片空地,地上確實種有不少蔬果植物。一條清泉自後院的後山中流了出來,經過後院匯成一片小池塘,塘中可見幾位青魚浮起,看來這些魚也是這裏的道士養的了。
道童領着林燁走入後山,上山爬了一會兒,便見一座茅廬出現在後山山腰之上,這茅廬顯然也頗有歷史,上面茅草大多已腐朽,裏面設施簡陋,只有一個蒲團,一張木牀以及一張矮桌。
這茅廬顯然是前人苦修之所。
但令林燁驚訝的是,這破敗的茅廬中,竟然豎着一個巨大的黑色鐵匣子。
那鐵匣子高至少有一米五,呈現扁平的長方形狀,通體黝黑,看起來十分沉重。做工十分精緻,表面紋着奇怪的圖形。
之所以說它高至少有一米五,只因這鐵匣子的下面一截陷入地下,看不出真實長度。只有將其挖出來,才能看到全貌。
"這個鐵匣子放在這裏很多年了,具體多久沒人知道,每日受風吹日曬。卻也不見腐朽。"道童指着那個鐵匣子道。
林燁皺眉道:"這鐵匣子與邱映雪有什麼關係?"
道童指着鐵匣子,道:"五年前,玄清仙長帶着兩個女子來到此處,小道不知她們姓名,但聽玄清仙長稱其中一女爲小雪,她坐在這裏不喫不喝,靜修了一年方纔離去。離去前玄清仙長曾囑咐過小道,若是今後有人來詢問,便將他帶至此處,取走此物。"
林燁聞言,終於明白了大事情的來龍去脈。
道童所說的玄清仙長,應該便是玄清了,而那個女子顯然便是邱映雪無疑。
五年。上次素心就說過,五年前邱映雪與她進入地球領域,時間恰好吻合,邱映雪進入地球后,見過玄清道長,後來玄清帶她來到這裏靜修一年後離去。
只是,玄清爲何要帶她來此地靜修,離去前爲何要特意囑咐自己,將這鐵匣子帶走?
這其中難道有何關聯?
"或者,事情的起源,就在這鐵匣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