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走出房間時,天色也才向晚,他尋來田力,想讓田力帶自己到附近轉轉,隨便找一件能打鐵的鐵匠,被自己背上的青銅古劍鑄一口劍鞘,否則老是用布包裹着,終究不方便。
田力道:"黔貴中多有苗裔。苗裔中打鐵的鐵匠不少,手藝十分高超,我聽說築城城北外,就有一個苗裔鐵匠,要不我帶你去找找。"
田力當即帶林燁下了酒店,開着車往北城而去。
此刻華燈初上,作爲西南地區的旅遊大城市,築城內燈火通明,頗爲繁華,也正因城裏繁華熱鬧,田力的車堵在路上直過了一個小時,才得以通行。
築城中有六個直轄區。但老一輩的人大多喜歡稱呼新城區與老城區,左右新城區和老城區由山脈分割開,山中植被茂密,綠意盎然,城中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城中有山,山中有成。形成十分鮮明的對比,頗爲奇特。
越野車開進一個陰暗的小巷,巷中門窗緊閉,不見行人,田力下車後,指着巷尾的一座低矮的木屋道:"就在裏面了,那鐵匠聽說姓安,大家都叫他安老,進去後說話得小心些,只回答他問的話,其他多餘的話最好一句也不要說。"
林燁有些訝異,沒想到這鐵匠脾氣竟會如此古怪。
那木屋是用木材搭建而成,看起來有點類似吊腳樓,走近後林燁就聽到木屋內傳來一陣"叮叮噹噹"的打鐵聲,田力走到木屋前輕輕釦了兩下門,朝裏面叫了一聲。隨後就退到一旁,安靜等待。
過了一會兒打鐵聲終於停了,一個穿着厚厚圍裙的白髮老者推門出來,朝田力與林燁掃了一眼,淡淡問道:"誰介紹你們來的?"
田力微笑道:"安老,我一個姓田的朋友介紹過來的,多有叨擾,還請見諒。今日我們來只求安老幫忙打造一柄劍鞘。"
"姓田?哼……"
安老冷冷笑一聲,目光從田力身上移開,看向林燁道:"小娃娃,是你要打劍鞘吧?"
"正是在下。"林燁上前行禮道。
或許是因爲從小與林霄一起生活的原因,林燁對於老人一直十分尊敬,只要對方是不是敵人,不管其是凡人還是修士,他大多都本着應有禮貌。
"把你背上的劍拿出來給我看看。"
安老絲毫沒有讓林燁兩人進屋的打算,而是站在門前,淡淡的道。
林燁眉頭微皺,道:"我的劍從來不輕易示人,我只需說尺寸,安老儘可爲我打造相應的劍鞘即可。大一些,小一些倒無所謂,能用就行。"
劍乃是劍修的命根,也是劍修唯一的倚仗。很多時候劍修的見一旦折損,劍修的一身修爲也就等於廢了,是以不輕易拿劍示人本是劍修的規矩,強行看劍修的劍。則是對劍修的一種蔑視與侮辱。
安老聞言,不由好奇的在林燁身上打量了幾眼,林燁注意到,此人的目光原本渾濁不堪,但就在林燁所處剛纔那句話時,他的眼神中突然閃出一道明亮的光彩。
很短暫,但仍是沒林燁注意到了。
"小娃娃,你是蜀地的人?"安老突然問了一句道。
林燁搖頭道:"我家鄉在鄂州江城。"
"鄂州的啊……"安老沉吟了一會兒,又問道:"鄂州只有武當出劍修,你是武當的?"
"武當離我家鄉不遠,但在下並未上過武當。"林燁道。
"這倒是奇了,你既不是武當。又不是蜀地之人,卻懷着一顆不染纖塵的劍心……"安老說着搖了搖頭,衝林燁勾了勾手,轉身往木屋裏走去。道:"你們進來吧。"
林燁與田力當即跟上。
這木屋原本面積不小,但雜物頗多,各種鐵具礦石隨意堆放,牆壁則是由木板製成,使得木屋裏的空間看起來十分逼仄,至少林燁走裏面都感覺有些無法落腳。
安老打鐵的地方並不在木屋內,被安老帶着七拐八彎穿過一個木門後,來到一座小院內。林燁陡覺眼前一亮,只見這座小院竟是建在一座湖泊邊上。
湖中波光粼粼,湖的對岸可見山峯隱隱,林木濤濤。景色清幽雅緻,卻也十分難得。
小院中建有一座泥瓦屋,屋中靠牆處建有一座火爐,四面牆上掛着一排打造好的兵器,有刀劍,也有尋常農具、廚具等,凡是利刃,俱都寒光閃閃。看起來頗爲鋒銳。
光是看到掛在牆上的利刃,林燁就可以斷定這安老打鐵手藝確實相當高明,放在古代恐怕也是享譽一時的大師級鐵匠。
"老兒一生只愛打鐵,沒事就打着玩。可惜這個時代鐵匠的手藝已經不值錢了。"
安老感嘆一聲,走到牆邊取出一柄三尺利劍,扔給林燁,道:"小娃娃,老兒想看看你的劍道修到了哪一步了。"
林燁接過長劍,有些不明所以。
安老指了指放在一邊氈臺上的油燈,道:"出劍吧。"
林燁不知道安老爲何對自己的劍道日次感興趣,但今日有求於人,只也能依言照做。
他走到氈臺前,長劍輕輕一揮,就見一道寒光在空中一閃,屋中光線立即變得昏暗,那盞油燈的燈芯已經被林燁一劍削下,釘在劍尖之上猶自燃燒着。
安老見狀,終於第一次露出了微笑,道:"再來。"
說着。安老從氈臺下抓出一把黃豆,往天空一撒,林燁手中長劍隨之極刺,一瞬間已然刺出數十劍。劍鋒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寒光,空中的黃豆盡皆被劍鋒削成兩半,"滴滴噠噠"掉在地上。
安老低頭看去,見地上所有被小削成兩半的黃豆大小均都相等。這一下他笑容更加燦爛了幾分,拍手道:"好。劍鋒分豆,你的劍道算是入門了。"
"能在你這般年紀便修成入門劍道,可謂前途無量,百年歲之內凝聚本命飛劍,卻也不是不可能。小娃娃,你到底是哪一位劍仙的弟子?"
安老目光中帶着幾分欣賞。
田力也同樣好奇的看着林燁,顯然也對林燁的師門很感興趣。
林燁倒轉劍柄,將劍遞給安老,笑道:"在下無門無派,只是一個散修。"
"這……怎麼可能?"
安老花白的眉頭微微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