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之前見過？”閻志但是沒想到兩個人會碰面。
“之前這位小哥幫我同學帶路來着，聊過幾句，也算是認識了。”就是這位可能聊的不太愉快。
“閻隊，我們在審訊犯人，他來幹什麼，雖然他確實立了功，但是也沒到能接觸組裏任務的地步吧。”
沈易攤攤手，給他臺階，他自己接不住就不能怪我咯。
“昨天下午下的通知，你一直在忙審訊的事情可能不知道，沈易現在是異案組的編外人員。”閻志也發覺付朝陽對沈易那淡淡的敵意。
“場外援助”沈易補充了一句，編外人員的名頭可配不上他要乾的事業啊。
不過編外人員有獎金，那就可以不用計較。
“編外人員？他是警校出身嗎？憑什麼做編外人員！”
付朝陽一想到自己當初努力了那麼久才進了警局。
又費了多少心血才進去異案組，結果沈易就這麼空降過來，他不服。
“嗯。大概是因爲，我比較厲害吧。”沈易錯開他走進審訊室。
開導心理這種工作，還是交給閻志去做吧。
他現在對裏面坐着的這位更感興趣。
身邊沒有鬼魂，卻圍繞着鬼氣，這是曾經被附身過，而且距離的時間不遠。
從鬼氣的濃郁程度來看，那鬼魂應該十分強大。
警局這種地方，一般的鬼魂都不會久留，更何況，王永平現在就是一個廢棄的棋子，三年有期，足夠它做很多事情。
那麼王永平被關押的時候，那個東西就應該已經放棄了他，從那時到現在，已經過了小半個月，鬼氣依舊縈繞不散，看樣子，被附身的時間應該很長。
沈易拉開椅子坐在上面，拿出黑色手機，翻看了一會，心裏大概有了打算。
反手拉上身後的荷葉窗，收起手機，拖着椅子轉到王永平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昨天晚上都沒睡覺吧，正好我昨天晚上也沒睡好。”
趁着王永平回頭看他的時間，心底默唸，來者是客，不來我夢裏坐坐？
沈易睜開眼，活動了一下脖子。
他沒有使用織夢，真實的夢境往往會反映出更大的問題。
夜晚的小雨，輕輕淺淺的打在地上，沖淡了地上刺眼的血跡。
貨車相撞的地面上，細碎的玻璃反射着血光，平整的路面躺着兩道清晰可見的車輪印子。
兩輛車撞毀的地方不斷的冒着濃煙，沿着車輪流淌而下的汽油，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王永平跌跌撞撞的從其中一輛貨車上下來，
頭上破開的口子不斷的涌出血液。
刺鼻的汽油味，時刻提醒着他，爆炸的來臨。
對面車輛的司機，已經暈厥，王永平試探的把手伸到他的鼻翼下方。
死了！
王永平被酒精灌的暈暈乎乎的腦子，一下就清醒了，跌坐在地上。
酒後駕車，還撞死了人……
恐慌佔據了心頭，王永平害怕的先後倒退。
空氣中嫋嫋的濃煙越來越多，甚至隱隱能看到一起火星。
王永平心裏就只剩下一個念頭，跑！
讓這場爆炸帶着車禍的真相永遠消失。
“轟”
耀眼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夜幕。
王永平被爆炸的餘威衝倒在地上，滾燙的火焰燒灼着他的皮膚。
平整的皮膚開始扭曲變形，燙出一個一個水泡，又燒成紅色的爛肉。
整個人面目全非。
周圍沒有助燃的介質。火勢漸漸縮小，王永平躺在車輛十幾米遠的地方，死生不知。
沈易看着地上如同焦屍一樣的王永平，完全沒有辦法把他和審訊室裏坐着的那一位聯繫在一起。
搖了搖頭，打算開始織夢。
“噩夢？”
不遠處的濃煙之中，一個黑色的影子緩緩走出。
沈易遲疑的一瞬間，夢境發生了變化。
白色的牀單，藍條的病號服，這裏是醫院。
王永平躺在病牀上，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臉上只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看着正在詢問的警察。
他說“我叫王永平，我昨天照常去送貨，結果對面突然衝出來一輛車，和我撞到了一起，然後我就被撞暈了，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車上開始蹦火星子，我就趕緊往出跑，之後在醒過來，我就被送到醫院了”
王永平話說的很模糊，具體的細節只能靠警方猜測，現場的車輛損毀嚴重，能夠提供證據的線索不多。
警察安慰了幾句以後，帶着記錄好的口述，離開了病房。
“我這麼說，真的沒有問題嗎？”王永平看向病房的一個角落。
沈易一驚，屋裏還有其他人？
圓潤的瞳孔驟然收縮，靈眼！
病房的角落裏，赫然站着一個黑色的人影，那人被濃濃的黑霧包裹，看不清輪廓。
噩夢！他剛纔一直在房間裏。
“當然，你只需要記住，從現在開始，你不叫高鵬，你叫王永平，新江市人34歲，家裏只有一雙父母，爲人忠厚老實。”
噩夢的聲音嘶啞，極其難聽，像是指尖劃過黑板的聲音。
“但是指紋和血液做不了假。”
“你的指紋在火災中就燒沒了，至於基因組的問題，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辦好我交代你的事情，我就會保證你的事情不會被人發現。”
噩夢的身影緩緩隱入牆中，消失不見。
沈易摸了摸下巴，看樣子王永平的身份是假的，把車禍雙方的身份對調，逃避法律的制裁。
而且，從噩夢說的話來看，這兩個人，應該達成了什麼協議。
難道，附身在王永平身上的是噩夢？
畫面再次變換。
此時的王永平已經變成了現實中的樣子，和車禍時的兩人都不一樣，大概是爲了避免被人認出來，露出破綻。
身上圍繞着稀薄的鬼氣，和噩夢那種存在發生交集，身上未免會沾染一些鬼氣。
但是……他身上竟然沒有附身的跡象。
王永平站在十字路口的指示牌下邊，用眼罩矇住眼睛。
沒多久，一個穿着包裹嚴實，鴨舌帽蒙面的男子，鬼鬼祟祟的從旁邊閃身出來，從背後推着王永平往前走。
王永平的記憶裏沒有對經過的街道的印象，所以夢境裏的畫面也是黑色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罩終於被掀開。
適應了黑暗的眼睛，不舒服的眯起。
這是一間空曠倉庫，像是一個地下室，裏面堆積着各種各樣的雜物。
王永平進來的時候坐過電梯，這棟樓應該至少有八層。
倉庫中間的空地上放着十把凳子，凳子上坐滿了人。
他們的面部沒有被東西遮擋，卻像是蒙上了一層紗，看不清真容，或許是噩夢有意不想讓他們記得對方的容貌。
沈易只能從他們的一桌上推斷，這一圈，有一絲不苟的老師，有整齊制度白領，有西裝革履的商人，有衣衫破爛的流浪漢。
各種各樣現實生活中可能永遠都不會接觸的人，在這裏以這種奇怪的形式碰了面。
十個人全部到齊以後，周圍的牆壁開始不斷的有黑霧滲透出來，慢慢向中央蔓延。
沈易想再看仔細一些的時候，夢境戛然而止，像是有人估計抹除掉了那段記憶。
這段記憶像是觸發了什麼開關，王永平的意識很不穩定，隱隱有掙扎着醒來的跡象。
沈易也不敢耽擱，一旦王永平醒過來，察覺到不對勁，在想從夢境中尋找線索，就不可能這麼容易了。
織夢！
這個技能非常有意思，沈易的理解就是他來提供場景和人物，其他的一切由王永平的潛意識控制發展。
比如，他看見了噩夢，就會想讓對方救自己出去。
loading……織夢已完成。
王永平從夢中驚醒，沈易坐在審訊桌的對面，玩着手機。
“呦，睡醒了，那咱們繼續吧！我也不問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你就說說當年的車禍以後，你是怎麼瞞天過海變成王永平的。”
王永平眼球一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這是你的血樣分析，自己好好看看吧，高鵬！”
王永平拿起那份檢查報告，戴着手銬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他隱藏了整整三年的祕密，被發現了嗎？
不，不可能，它說過，沒有人會知道的。
“我不知道這東西你是哪裏弄來的，我就是王永平，當年的車禍差點讓我把命留下，你現在這是刺激一個受害者。”
“王永平，可是隻有初中文憑，說不出來你這麼有道理的話，而且王永平家裏是有口音的，我怎麼從你嘴裏一點都聽不出來。”沈易站起來，撐着桌子，無形的給王永平施加壓力。
“我之前一直在安懷市工作，雖然只是一個工廠，但是待的時間久了，口音自然也就淡了，這很正常。”
王永平表面平靜，眼睛卻不自主的想門口的地方瞄。
想讓噩夢來救你？看來要再加點猛料。
“那我們換個問題，它當初是怎麼從車禍現場把你救回來的，你當初又和它達成了什麼協議？”這個它不言而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當初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醫院了，警察是在案發現場不遠處發現我的。”
王永平的頭上開始冒出細密的冷汗，他們究竟查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