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千吟亦看向窗外,片刻道:“與你何干。”
姜氏想了想,認真道:“侯爺若是不喜歡或者討厭的話,可以說出來,這樣我也就知道我哪裏需要改。”
她昨晚還滿懷期待,以爲從此都可以慢慢靠近他了,結果還是,空歡喜一場啊。
姜氏眯着眼,看着烏篷船往河邊過,她伸手去掬河岸的柳枝,心想,還是不能太貪心,光鼓起滿腔勇氣是不行的,那樣只會讓自己更加茫然迷失,還以爲自己可以做到。
她又看着自己伸出的手腕,腕上的那根紅繩,在日光下愈發顯得豔麗,紅繩上的金珠也越發顯得好看。
她看着看着就失了神。
前面垂落的柳枝忽然變多了,直到聽見柳枝啪啪幾聲打在她的手背上。
她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手臂就被樓千吟拽了回來。
樓千吟一見她手背上紅痕,就皺起了眉頭,道:“就這麼喜歡把手伸出去捱打嗎?”
姜氏踟躕道:“一時走神了。”
樓千吟問她:“在想什麼?”
姜氏應道:“什麼都沒想。”
他擡眼時見她眼裏暗淡,再沒有了昨晚他見時的那般溫潤明亮。他心頭沉了沉,眼神下意識就盯着她的脣看,冷聲道:“叫你陪我出來轉,你不高興?”
姜氏道:“沒有,是怕侯爺不高興。”
樓千吟又低下眼簾,看着姜氏手背上的紅痕,忽手指輕輕摩挲了兩下,低道:“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姜氏愣了愣。
他又道:“我沒有厭煩你。”
姜氏擡起頭看着他問:“那侯爺爲什麼不願理我,也不願與我說話?”
樓千吟終又擡起頭看她,眼神又不可避免地落在她脣上,有些發深,嘴上道:“我都與你一起出來了,怎麼還叫不願理你?”
他不知怎麼的,還是朝姜氏伸了手去。姜氏眼簾顫了顫,坐着沒動,他手指在半空稍稍一停頓,而後指腹如願地撫上了她的脣瓣。
指腹輕輕摩挲了兩下,柔軟到無以復加。
樓千吟忍了一晚上加半個白天,爲了不讓自己盯着她的脣看,他都儘量避免着看她,也儘量少說話,可始終還是沒能忍得住,看見了便想撫一撫。
剎那間,他見得她眼神輕顫,暗淡的眼眸裏宛如風雲舒捲、柔波灩瀲,頃刻如活泉涌入一般,又是那水水潤潤之態,遠勝過了河上風光、堤上綠柳。
她張了張口,似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
樓千吟才發現,原來她的眼神會變。原來會因爲自己,而眼裏生出光來。
樓千吟看得有些入迷。
河堤上的叫賣聲吆喝聲,還有嬉戲聲浣衣聲,都近在耳邊卻又遠在天邊。
後來,烏篷船的船身約摸是在靠岸的時候,往岸邊石頭上輕輕磕了一下,發出沉悶的一聲響,以及水聲微微晃盪。
船也跟着晃。
姜氏猝不及防,就朝樓千吟晃了去。
樓千吟瞬時將她攬入懷來。她便埋頭在他懷裏,額頭抵着他的頸項,有些顫慄地深深淺淺地嗅着他身上的藥香。
她放任自己,沒從他懷裏出來。放任自己沉溺得越來越深。雙手抓住他腰間的衣裳,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攥着。
船家開口說到了,樓千吟便出聲道:“再遊一遍。”
船家高興道:“好勒!”
然後又將船撐離了岸,繼續在河中緩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