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散修裏面素質良莠不齊,在他們的世界裏,搶奪,背叛,欺騙,這些都成了家常便飯,所以被人家宗門世家看不起,也是有原因的。
所以解藕寒如此大的反應,鄢陽也可以理解。
解藕寒跺腳道:“不是,我是說……如果你真想要加入某個門派,那就加入我們空上派吧,我師父的玄龍血竭草還是多虧了你纔得到的,我師父的傷也因爲你纔好徹底的,我師父他肯定會想要收你爲徒的……”
解藕寒快言快語,一口氣說了一堆話出來。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藕寒,你聽我說,我不打算拜入任何門派,也不想跟任何勢力有關係有牽連,主要是我不想被別人當作工具。”
“可是……”
“我知道,你跟你師父和師兄,都是好人,一定不會利用我,可是,如果我依靠你拜入你們空上派,不就是利用了你嗎?”
“這怎麼能是一回事呢?……”
“藕寒,你聽我說,我只想做一個獨立的個體,不依附別人,也不被別人當作棋子或者工具利用。”
解藕寒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言論,一時間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回應,只是呆呆地看着鄢陽。
“哧”鄢陽笑了,“是不是嚇到了。”
鄢陽挽起解藕寒的胳膊,走進一家茶鋪,道:“嘻嘻,請你喝茶。”
“花子……”解藕寒還是不放心。
“放心,即便我加入了烏合之衆的聯盟,我也不會是烏合之衆中的一員。你要相信我。”鄢陽拍了拍解藕寒的手背,安慰道。
“那你也得選個靠譜的幫派吧,隨便在街邊選一家,是不是太隨意了些呀。起碼也要到典武城去選一家大的吧。
而且那種地方也分等級,高一級的欺壓第一級的都是常事,他們也會受僱傭,替別人辦事,拿別人的供奉,也不完全自由……”
“好藕寒,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想,爲了我好,謝謝你啊……我明白這世上強者爲尊的法則,等級低就只能聽別人指揮,但我希望在最大限度下,自己能替自己做主。”鄢陽笑道。
“嗯……”解藕寒喝了一口茶水直皺眉,“這是什麼茶啊,這麼難喝,等到了我們陶然城我帶你喝我們中州最頂級的靈茶。”
“呵呵,好啊。我還沒喝過靈茶呢。”鄢陽也喝了一口,那茶水寡淡無味。
她放下茶杯道,“典武城?應該是他們的總部所在吧……你說的都對。不過我等不急了,我還要救人呢,況且他們的身份玉牌,全中州通用。”
嗡……解藕寒的令牌在震動,一串靈力波動直入解藕寒的耳中。
“什麼?”解藕寒臉色凝重。
“怎麼了?”鄢陽關切地問。
“淬玉城周邊多地有妖獸出沒,百姓死傷無數,師門交代,要大家來淬玉城,儘量多殺妖獸。”解藕寒道。
鄢陽四處看了看,“你師兄他們也要來嗎?看來這裏要熱鬧起來了。”
連在內陸的空上派都接到消息了,其他門派來的人也不會少。
這種零散的妖獸,誰抓到是誰的,還能給自家門派記功德立威名,誰也不想錯過。
“可是到哪兒去找妖獸呢?”解藕寒直髮愁,這師門任務早不來晚不來,她要跟人家去救人了,卻來了。
“我倒知道有幾個地方有妖獸。”鄢陽眯眼笑道。
多虧了剛纔翻了一遍聚義堂的任務簿。
“啊?”解藕寒驚了。
……
無夏跟忍冬兩個,緊趕慢趕,終於在天黑之前出了洗玉峽谷,穿過了山嶺,進了淬玉城。
“阿彌陀佛,無夏,你那個花子姑娘的行動可真夠迅速的。”忍冬喘着粗氣道。
無夏無語,只顧着喘氣。
“讓我再來看看。”忍冬捂住一隻眼,另一隻眼閃動白光。
“嚯,厲害厲害。”忍冬道,“整個淬玉城都是她的氣息,我是沒法找了。”
“不用找了。”無夏道,“咱找個地方修整一下。”
“有道理。”忍冬眼睛一瞄,指了一個方向,“那兒,我猜,她肯定是住那裏的。”
那地方掛着有來客棧的招牌,正是鄢陽之前住宿的那家。
“就住這吧。”無夏二人進了門……
初夏的清晨,清新又溼潤。
雲空中尚且半明半暗,月亮的白影還在清空上殘留,緋紅的曙光已經漫過天邊的紅雲,生機勃勃。
一黑一白,兩個沾滿露水的身影,出現在最西邊的街角處。
噠噠噠的敲門聲,驚醒了沉睡中的淬玉城。
“誰呀!”聚義堂屋內,一個男人問。
“今天的任務發佈了嗎?”鄢陽脆生生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街面上迴盪。
“真夠積極的……”那男人顯然沒睡醒,“等着,馬上就好……”
剛剛走出客棧的忍冬,用胳膊肘戳了戳愣怔的無夏,本來兩人今日準備出城的。
不用忍冬提醒,無夏早看見了。
街角處,她仍是一身玄衣,頭髮上雖沒有了那些五顏六色的帶子,卻跟從前一樣,有些蓬鬆。
她年紀雖然長大一些,但仍然有一雙靈氣滿滿的圓眼睛,那紅潤潤的圓臉上,掛着人畜無害的笑,那不是長大了的花子,還能是誰?
花子!無夏在心裏大叫了一聲,他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手心。
但終究,他並沒有叫出聲。
鄢陽轉頭看過來,眼波若有若無地往這邊一掠,如春水般流過,波瀾不驚。
她並沒有認出他來。
她露出一排小白牙,對身邊白衣女子說着什麼,臉上仍然笑眯眯的。
咳!忍冬嘆氣,他狠狠推了無夏一把,帶頭朝兩位女子走去。
咔,門從裏面打開了。
鄢陽二人擡腳進了屋。
無夏和忍冬擡眼看那門上匾額,也擡腳進去。
“呦,今天都怎麼早啊,是怕人家世家子弟搶食了吧,哈哈哈,好好,來來來,一起一起,組個隊,勝算更大。”
“我們纔不是一起的。”解藕寒道,她仰着臉,傲氣地看着那剛進來的兩個男人,顯然這兩個纔是來搶食的。
“阿彌陀佛,施主戾氣很重啊。”忍冬雙手合十,眼神在解藕寒的衣襟上停了停。
“小和尚,你戾氣不重跑這裏來幹嘛的?來化緣的?”解藕寒一點也不客氣。
鄢陽這纔看見解藕寒的雪白衣襬上,還沾着些許噴濺的血跡。她連忙打了個淨塵符在她身上。
鄢陽走到忍冬和解藕寒之間道:“這位長老,非禮勿視。”
無夏則走到忍冬和鄢陽之間,道:“大家各辦各事吧,互不打攪。你們先到,你們先來。”
鄢陽歪頭看去,這才注意到身邊這位暗紅勁裝的男子。
他眼睛深沉,五官深邃,體格高大健壯,又一副很有城府的樣子,讓人不敢小覷。
只是那一頭棕褐色捲髮……讓她想起了一個故人。
如果……他也會長成這樣吧……
“花子……花子……”解藕寒在扯她胳膊。
“嗯?”鄢陽回過神?
“你在想啥呢?”解藕寒齜牙咧嘴地站在了鄢陽與無夏中間,將兩人隔開,像是看護着自家雞仔的母雞媽媽。
“沒什麼……”鄢陽馬上肅然道,她看見那櫃檯裏面,那張臉上是一副看戲的樣子。
“哈哈哈,年輕真好啊。來吧,拿出你們的玉牌。”那人笑道。
“我沒有……”鄢陽道。
“我也沒有。”解藕寒道。
三人看向那兩個男人。
“玉牌是什麼?我們也沒有。”忍冬道。
“連玉牌是什麼都不知道!那你們是來幹什麼的?!還來這麼早,我這纔剛睡下……哎呀,我的好夢……”那人直拍自己的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