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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接下里是苟還是幹,得看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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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聽這話,楊皓否認三連:“哪有,你別胡說,我其實很看好儒家的!”

    李承乾看他這樣,笑着說:“可你言語中,似乎對儒家治國方針,頗不認同。”

    楊皓沉默了一會,說:“其實,並非皓不認同。而是,儒家治國……確有其短處。”

    “那你且說說,儒家治國有何短處?”

    楊皓笑着說:“儒家雖先秦便有。然而,儒家思想在春秋時期,屬非主流。百家爭鳴,儒家並不佔優。

    “甚至,秦統一天下不久,焚書坑儒,雖是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實則,在漢建立之初,仍實行黃老之道,施無爲之治。你可知道爲何?”

    “爲何?”

    “因爲沒人知道如何治理那麼大一個國家。秦之前,有夏、商、周,三朝雖名統一,實際上是分封成數十乃至數百個國家。各國各自爲政。秦滅六國,統一中原,但治國不得法,兩代而亡。

    “本來,法家是治國的最佳理念。但漢代秦,認爲秦亡於暴法,自然不能再學。於是漢沒了可以借鑑治國的理念。法家過於嚴苛,偏又想不到什麼可用的辦法,只能什麼都不做,且美其名曰:無爲之治。”

    李承乾聽他這番歪論,不由笑了。

    楊皓卻沒笑,他繼續說:“其實儒家初時也沒治大國的經驗。

    “孔夫子在魯國倒是當了一陣子官。可沒當多久,就被趕跑了。之後儒家再無能主政一國之人。便是孔聖人,不是遊說,便是在遊說的路上。卻無人問津。孟子,倒是有過記錄,有國君問政,卻從未主政。可見,彼時之孔孟只能作爲治國之佐,而不能爲主政之道。

    “也由此可見,最初的儒家思想,並非合適的治國的理念。但儒家有一個非常大的好處。那就是它本是搞教育的,就是教化別人的。所以它善於學習,也善於推廣。可以對其他百家理論去蕪存菁,收爲自用。

    “從孔夫子時,就那麼做了。孔夫子跟老子學過。又將六藝列爲君子必學的技藝,騎射是武家、琴是藝家。在漢武后,儒家吸收百家思想,修改典籍,由此迎合帝王,纔得到治國的機會。

    “便是此時,儒家也並不適合治國,因爲它過於軟弱,只迎合而無法對國君產生制約,漢武盛極而衰。

    “於是儒家又將法家進行了改造,糅合儒家之道德仁義,行之以爲治國之法,於是有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之說。又做天人感應之說,以天意制衡皇權。你看是不是這樣?”

    李承乾不得不點頭。

    因爲事實就是這樣,這會跟楊皓討論,他沒必要狡辯。

    楊皓掰着手指數:“漢分爲兩漢,兩漢雖同爲漢,但實際上屬於兩種不用的治國理念。前面一個漢,其實證明了儒家治國的失敗,它無法制衡皇權。

    “而後一個漢,也是儒家的另外一種嘗試,以相權制衡了皇權,卻養大了個別人的野心,內部利益都無法平衡。結果這種君權相權的制衡,也被證明也是失敗的。”

    在那之後呢。

    兩晉?倒是將整個階級分成三六九等,九品正中制規定了整個士族的利益。

    但結果卻是失敗中的失敗。結果是五胡亂華,漢人差點滅種。

    東晉倒是進行了一種類似於君主立憲的嘗試。他們的首相併不是民選的,而是士族內部鬥爭產生的,而皇帝確實變成了擺設。

    但那種嘗試也失敗了。而且失敗的代價更大。

    楊皓說:“不是說導致了五胡亂華的代價,而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代價。不管是誰執政。最後政爭失敗後,家族就完全落敗了。‘朱雀橋邊野花草,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朱雀橋邊野花草,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好詩!”

    能不好嗎?人家劉禹錫的代表作呢。

    楊皓沒資格自得:“王謝兩家,曾經都曾執政過東晉,顯赫一時。只是朝爭失敗後,如今卻不知敗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頓了頓,又說:“在那之後,南朝再歷經宋齊梁陳四朝,但都是短命的。到了前朝,也不過兩代而亡。可見儒家一直在找自認爲合適的治國之道,卻明顯沒能找到。你認爲那是爲何?”

    李承乾想了一會,皺眉搖頭說:“乾想不到,還請六郎指教。”

    楊皓想了一下,說:“這只是皓一家之言,或許做不得準。”

    “六郎請說!”李承乾揮手讓幾個護衛退下,並讓他們離遠一些。“不傳六耳。”

    “實際上,儒家有其侷限性。是最不適合治國的,因爲它的本質,是治學,而非治國。

    “儒家的本質,使得它有無限的包容性。爲何還說它天然不適合治國?

    “問題就出在治學的人身上。

    “他們本是治學的人,如今用治學的方式來治國。他們認爲只要勸導百姓天下就能天平,而無視百姓生存的基本需求。

    “儒家忽視了一個根本。那便是,百姓並非他們的學生,且,他們治國之時說是要教化百姓,卻並未將百姓當做學生。只是將百姓當做牲畜。於是有了‘代天牧民’之說。

    “他們的教化,從來都是想勸導百姓放棄生存需求。

    “可百姓也要活,儒家有兼容性,一旦治國,便失了創新性。自己不能引導百姓不斷改善生活,用教化之名,實則強權壓制,讓百姓放棄過好日子的願望。如此治國,想要長治久安……簡直癡人說夢。

    “且,人都有私心。他們勢必要將治學與治國混爲一談。掌權者爲了維持他們的學說,就會打壓其它理論的發展。他們不懂,也不許別人懂。”

    楊皓頓了頓,又說:“他們甚至壟斷知識,讓普通人無法讀書。這樣,他們的家族就能一直壟斷朝政。讓社會失去發展動力。只有每一次朝代更迭之後,他們纔會被動去改變……”

    李承乾抿着嘴,低聲說:“那依六郎之見,這局面又該如何破解?”

    朝中大臣無寒士,這在大唐皇族之中已經形成了隱憂。那些世家大族依然控制着進士的通道。

    天下喉舌,也皆爲世家大族所用。

    那對李氏皇族是非常不利的。

    李承乾雖然理解不深,但也有所覺了。

    他父皇,不就是經常受那些世家大族所鉗制?

    楊皓說:“我朝興科舉,就是一個相對有效的措施。只是就短期而言,恐怕難以打破這局面。”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有。只不過很難!”

    李承乾抿嘴說:“難,總比無好。再難,也抵不過有心人。若一時難行,也可徐徐圖之。”

    楊皓突然又說起是歷史:“古之‘士農工商’中的士,是指將士。可見,士並非是指官員,只是代指有戰功之人,非指儒士。儒便是儒,它只是一種學說。何不將這種學說廣播於天下。”

    李承乾蹙眉,問:“楊郎君是說……教化於天下?”

    “非也。是化儒入四民。皓以爲,天下士農工商四民,皆可儒。儒商,守禮而恥!儒工,儒農,更善於總結經驗,於生產有利。儒士,或傳道解惑,或研究萬物以探究大道。”

    李承乾嚴重爆出亮光。天下四民皆爲儒?

    但馬上有暗淡了下來。那又談何容易?

    楊皓見黯然不語,心中搖頭:是啊,談何容易?

    …………

    第二天中午,李承乾走了。他走時,面上沉重。

    楊皓目送他馬車離開。

    他知道,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與那孩子見面了。

    與李承乾說那些,他的目的有些複雜——他想試探李世民。

    他想知道,李世民會否容忍他將那樣的想法灌輸給李承乾。

    他覺得可能性不大。

    畢竟,挑戰整個統治階層,哪怕是皇帝也不敢輕易去做。

    李承乾是太子,如果他有那樣的想法。很容易激起百官以及他們身後勢力的反對。那對於皇帝來說,是天下盈反。

    一旦出現那樣不利局面,對他們李家的皇位,是很危險的。前隋便是前車之轍。

    李承乾如今還是個孩子,李世民如果拒絕楊皓的理念。日後肯定不會再讓李承乾與他聯絡。

    楊皓也想過潤物細無聲。

    但他覺得那更危險,李世民好像是做了二十幾年的皇帝。

    他如果悄悄改變李承乾,想瞞過李世民是絕無可能的。到那個時候,李世民是絕無放過他的可能。

    現在他擺明自己的觀念,對李承乾的影響還不算深。

    李世民大概會惱怒他,卻也更容易放過他。

    但他也是想在那孩子心目中種下一個種子。

    如果李承乾能順利即位,不再像歷史上那樣被廢,他今天說的那些話,或許能會改變一些東西。

    如果他依然是被廢了。

    那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日後,他就好好收拾心情,過笑看白雲蒼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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