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父走到邵郎面前,那些記者似乎也發現了他,連忙將話筒遞到了他面前,“請問陸董事長,今天好像是柳茹笙生產的日子,請問你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陸父從容地答道:“只是過來看一個故人的孩子。”
“這個故人的孩子是柳茹笙嗎?”
“你們覺得呢?”他反問。
一個記者想到剛纔的邵郎,問他,“剛纔邵先生說他是柳茹笙的丈夫,也就是她孩子的陸父,是這樣嗎?不過這些網上都在說孩子的陸父是陸邵郎,您纔是孩子的爺爺,到底哪個說法纔是真的?”
邵郎有些緊張地看着他,似乎是有些擔憂他會當場戳穿自己,沒想到陸父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笑着說:“當然,這位先生就是孩子的陸父,現在母子平安,你們要是想採訪的話可以趁現在進去。”
“真的嗎?”
聽他這麼說,那些記者先是有些猶豫,然後又紛紛進了醫院。
邵郎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又轉頭看着陸父臉上意味不明的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陸董事長……”
還沒等他開口問,陸父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恭喜你做爸爸了。”
說完他諷刺地笑了一聲,帶着一旁的陸母上了車,揚長而去。
邵郎心裏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濃烈,看着停在醫院外面那輛低調的豪車越開越遠,他心口涌上一股煩悶的感覺,扯了扯領帶,也轉身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他直覺裏面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不然陸父不會和陸母就這麼轉身離開,也許是和柳茹笙他們鬧了矛盾。
但這樣的檔口,會有什麼矛盾能夠讓他們氣的轉身就走?
邵郎有些人想不明白,只想快點搞清楚這些疑問。
那些記者都在他前面,將病房圍了個水泄不通,前面似乎還有人在吵架,傳來一陣高聲喧譁的聲音,顯得病房裏面無比吵鬧。
邵郎蹙着眉頭走了進去,將一些記者扯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那麼吵?”
看到他過來,柳母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邵郎你快幫忙叫保安把這些記者給趕走!他們到底是怎麼進來的,不是說只會在外面拍攝不會進病房嗎?怎麼可以進病房,醫院的保安的安保措施呢?”
她不停地念叨着,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柳父那邊的情況也沒好很多,一邊忙着應付那些記者,一邊還要維持現場的秩序,亂的像一鍋粥一樣。
邵郎不知道爲什麼這些記者忽然激動的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好像抓住了什麼爆炸新聞,一個個的都跟瘋了一樣,怎麼止都止不住,他們之所以能夠到醫院裏面來,還是因爲剛纔陸父在外面說的那一句他們可以進去採訪,否則也不會完全沒有人攔住他們。
邵郎經過重重的阻礙到了柳母身邊,抓着她的肩膀將她往後拉了一下,在她耳邊問:“伯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羣記者怎麼這麼激動?”
陸母沒有說話,眼神閃爍了幾下,有些心虛地岔開話題說:“還是先把這些人都弄出去再說吧,這裏太亂了,我一時之前也跟你解釋不清。”
邵郎聽了她的話也只能先照做,餘光看到病牀上的柳茹笙,這才發現她一直坐在那裏沒有吭聲,整個人就像是被掏空了靈魂一樣,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
他越發肯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很嚴重的事情。
難道是孩子有什麼問題?不健康嗎?
就在他發呆的那一瞬間,有一個記者已經將話筒伸到了他面前,忙不迭地問他,“請問您就是孩子的父親,柳茹笙的未婚夫?”
聽他這麼問,邵郎心裏咯噔一跳,想到剛纔介紹陸母對他依賴的樣子,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對,我是孩子的父親,怎麼了?”
他話音剛落,更多的話筒對向了,他閃光燈不停的閃爍着,無數個問題頓時朝他砸了過來——
“那您知道您被您的未婚妻戴了綠帽子嗎?”
“你知道你們的孩子生下來是個黑人小孩嗎?”
一連串的問題噴涌而來,剎那間邵郎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說什麼?”
……
柳茹笙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一時間在網上引起了不少的熱度,也許是這件事情太過於駭人聽聞,於是柳家動用了一切能夠用的力量將這樁醜聞給壓了下去,雖然第二天晚上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刪得乾乾淨淨,而且圈內人也沒有人在討論這件事情,但已經知情的人心裏面都清楚的很,只是不說而已,不想得罪柳家。
最重要的一點是,再也沒有人將陸家和柳家聯繫在一起,畢竟這件事情中陸家也算是另外一個受害者,哪怕從這件事情裏面突然之間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但是先前兩家都默認了捆綁要聯姻的態度,所有人都看在眼裏,於是也都心照不宣,只是爲了不得罪人而不說而已。
陸寒時是在柳茹笙生產完之後的一個多星期之後纔出現的,這段時間他不知道去了哪裏,回來的時候看上去也和平時沒什麼不同,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記者和狗仔跟拍。
他推開病房的門時,房間裏面一片死氣沉沉,就連窗簾都沒有拉開,只有昏暗的光線襯托着病牀上面躺着的蒼白的女人。
陸寒時看着她,心裏竟然生不出一絲同情,靠在門框上,就這麼看着她。
過了一會兒,柳茹笙眼睛顫抖了一下,才睜開眼睛看向門口的那個男人。
在看到陸寒時的時候,她的眼神明顯地動了一下,隨即吞嚥了一下口水,突然笑了出來,“你居然還會來看我?”
“當然。”陸寒時走了進來,將門關上,在旁邊坐下,“這段時間我嘗試去恢復過去的記憶,發現沒有效果,所以我來問你,過去的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柳茹笙聽到他這個話,閉上眼睛,一滴熱淚涌了出來,“所以你來見我的第一件事情,問我的第一句話,就是關於那過去一年的記憶,對於我,你沒有任何想說的嗎?”
陸寒時眼神淡淡地看着她,“我想已經很清楚了。”
他看向她已經癟下來的肚子,擡頭,“那個孩子應該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許提那個孩子!我不許你提!”
柳茹笙忽然睜開眼睛,眼睛猩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如果不是沒什麼力氣的話,恨不得撲上去跟他同歸於盡。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陸寒時,你太殘忍了!你即便是不愛我,你怎麼能夠這麼對我!”
陸寒時皺了一下眉頭,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樣子,心裏依然涌不上任何的同情。
按道理來說,她經歷了這樣的事情,無論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他至少要應該感到抱歉纔對,然而並沒有。
“我也很想知道。”他淡漠地開口,“那一年裏到底發生什麼事,會讓我這麼對你。”
他擡起手,在眉心上抵了一下,看着她,“你不是自以爲很瞭解我?那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是你做了什麼讓我無法容忍的事,我應該不會用這樣的手段對待你。”
柳茹笙忽然就笑了起來,笑的肩膀都在顫抖,“我能做什麼事情?我那麼愛你,我能做什麼傷害你的事情。”
她這副模樣看上去並不適合交談,陸寒時站起身,“等你冷靜點,我再來找你。”
他說着就要離開柳茹笙,看他走得這麼幹脆,柳茹笙所有的理智在那一刻崩塌。
“如果你想走的話,你絕對不會知道過去一年發生了什麼,你永遠都會想不起來,因爲那是你這輩子最重要的事情!”
陸寒時的腳步突然頓住,回過身來看着她,“如果真的是最重要的事情,就算一時間想不起來,我也會努力去想起,哪怕要找一輩子,所以不勞你費心。”
說着他又要離開,柳茹笙閉了閉眼睛只能嚎啕着大喊,“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陸寒時!那個時候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爲什麼孩子會是……孩子……”
她還有些哽咽,根本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忍不住將臉捂到枕頭裏面哭了起來。
她哭得越來越大聲,陸寒時聽着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心裏面依然沒有任何的同情,只有一股煩躁的感覺。
當她哭得差不多之後,他纔有些淡漠地開口,“我從來就沒有和你有過任何關係,對吧?”
聽了他的話,柳茹笙的哭聲終於停了下來,一臉絕望地看着他,“難怪……難怪你當時那麼容易中招,難怪……”
“我還以爲你是因爲心裏對我尚有一點留戀,纔會……”
她哭着哭着,又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我當時還以爲你是對我有點感情,所以纔會那麼容易上當,原來是爲了今天這一幕,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喉嚨沙啞,像是有一把刀在切割着她的神經,說一句話就能吐出一口血,笑得瘋狂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