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話，低啞磁性的聲音讓唐初露的肌膚本能地泛起雞皮疙瘩。
她指甲都陷入了掌心裏面，也沒有回頭，因爲她實在是不願意面對身後這個男人。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其實他先前說的那些話她並不是沒有思考，尤其是他給她看的那段視頻，讓她腦子很亂。
她以前一直以爲陸寒時對柳茹笙是喜歡的，是有愛的，甚至於是超過對她的感情，但是那個視頻的事情卻讓她顛覆了認知。
原來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他就在算計柳茹笙了？
那麼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他爲什麼要用他們的婚姻來算計柳茹笙？
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好像所有的事情一下子變得跟她以前想的全不一樣了，到底是陸寒時在說謊，還是自己以前從來就沒有看清過這一切的一切？
唐初露這才發現自己好像從來就沒有看懂過這個男人。
哪怕她自以爲對他的厭惡，到現在看來好像也有隱情，但唐初露並不願意這樣。
如果真的是像她所推斷的那樣，那她過去了三年受的苦又算什麼？那麼他們分開的那些日子又算什麼？他們之前那些爭吵又算什麼……
她始終背對着他，不願意回頭。
陸寒時知道她的抗拒，只收緊了雙臂，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放手。
他不知道自己先前到底經歷了什麼，居然在擁有過唐初露之後還願意放手，但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在自己面前離開。
陸寒時汲取着她的氣息，熟悉的味道不知道觸動了他的哪根心絃，突然就有些難以自持地去親她的耳後。
他像是循着本能，又或者是以前的某一種習慣，只知道他的薄脣貼上去的時候唐初露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
那裏是她反應最大的地方，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陸寒時卻好像能夠精準地找到那一點。
他以前總是能夠在牀榻之間讓她無法招架，她身上有好像暗藏着一些她不知道的按鈕，但是卻被陸寒時掌握得很準確，每一次他都能夠讓她繳械投降，她在這件事情上面永遠沒有辦法贏過他。
於是她有些僵硬地推開他，“陸寒時……”
她壓低了聲音喊他的名字，明顯是帶着疏離與警告的，陸寒時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只低低地應了一句，“嗯。”
他彷彿不知道她喊他的名字是出於什麼目的，只從身後抱着她，“我在。”
隨着他話音的落下，他又在她脖子後面輕輕地吻了上去，用鼻尖蹭了一下，“露露，讓我抱一會。”
唐初露渾身泛起雞皮疙瘩，她這三年幾乎沒有和任何人這樣親近過，再加上以前對他身體的一切都已經很熟悉，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些過去的畫面。
她閉上眼睛，睫毛輕顫，有的時候也會痛恨這種身體的本能。
爲什麼人的思想沒有辦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體反應，她一直堅信若意志堅定，就可以剋制自身，就像現在哪怕她再怎麼涌現出以前的熟悉感，但她也不會給陸寒時任何迴應。
“我想你弄錯了一點，不是你把這些事情說清楚了，我就可以回心轉意，然後毫不猶豫地跟你再續前緣。”
她猛地推開她，見男人又要上前，連忙又後退幾步拉開自己和他之間的距離。
她伸出了手，掌心朝外抵着他，是一副防禦的姿態，沉聲道：“別再過來了。”
陸寒時看着她這麼一副排斥他的模樣，眼神越發陰沉，像是結了一層冰，“你就這麼排斥我？你剛纔明明……”
“別說了！”唐初露突然擡高音量打斷了他，“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這隻能夠證明我們過去有一段時間感情的確很好，但時間已經過去三年，一切都變了，你明白嗎？不管你怎麼告訴我以前的誤會，又或者是跟我解釋你和柳茹笙之間的關係是如何，真相是怎麼樣，我的感情早就被消磨了。”
“興許我還是會好奇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甚至會向你追問一個真實，但我的感情不會像你說的那樣一直停留在原地，只要你和我解釋我就會立刻回過頭奔向你，你明白嗎？”
她說得十分直白又殘忍，陸寒時停頓了很久，才突然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意思就是不管過去的真相是如何，你對我沒有感情了？”
他語氣自嘲，卻也難掩一絲慌亂。
唐初露以爲自己一直以來表達的態度就是這樣，但陸寒時用這樣的語氣說出口時，倒顯得好像是她辜負了他一樣。
她不喜歡處於這種被動的地位，深呼吸了好幾口才冷靜下來，對陸寒時說：“我承認柳茹笙這件事情對我的衝擊很大，顛覆了我以往的認知，我的確沒有想過你們三年前那一晚上是你設計她的，但我同樣也想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和她之間是有什麼深仇大恨，需要讓你用我們的婚姻作爲代價來拖她下水？”
她說完之後，面前的男人突然渾身一僵，眸色頓住。
他本就五官凌冽，輪廓的線條就像雕塑一般流暢完美，此時卻散發着冰冷的氣息，眼裏面的神采也一點一點地冷了下來，一點光芒聚攏又散開，隱匿在他那清淺的眼眸之中，覆蓋上一層冰雪，最後面才沉沉發問：“婚姻？”
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她話裏面的重點，上前一步。
唐初露下意識地後退，他就只能夠握緊了拳頭，強行讓自己停在原地，也不願意嚇到她，“婚姻是什麼意思，我們結過婚？”
他沉沉發問，唐初露卻霎那間臉色一白，只是沉默。
陸寒時看着她的模樣，又想到這個可能，之前那些一直都想不通的事情突然有了一個出口——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到了唐甜甜，“如果我們有過一段婚姻，那唐甜甜……”
唐初露眸色猛烈地顫動着，低下頭看着光潔的地面，有些懊惱自己又被他牽着鼻子走，“抱歉，我剛纔說錯了。”
她一直以來都會避免自己出現太過於情緒化的時候，可是隻要面對着陸寒時，她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好像沒有了智商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但她知道她不應該再對着陸寒時了，這個男人只會讓她越來越蠢。
她不知道的是陸寒時也沒好到哪裏去，無論平時有多麼聰明，但只要一遇上唐初露的事情，整個人就好像沒了腦子，爲了不讓她對自己不耐煩，又或者是惹她厭惡，他也只能夠束手束腳，很多事情都沒有去調查，就是爲了怕唐初露不高興。
但是從她嘴裏面明明白白聽到那兩個字，他才發覺以前的事情興許根本不是唐初露表面說出來的那樣簡單。
他深吸一口氣，唐初露能夠聽到他語氣裏面的顫音，“唐甜甜是我的女兒，對嗎？”
想到這個可能性，男人心口泛涌着無數的浪潮，那些如同一潭死水的內心瞬間沸騰起來，讓他有些難以剋制自己的情緒。
在他的人生裏面，他難以自制的次數寥寥無幾，但每一次都是和唐初露有關，而這一次又多了一個人，唐甜甜。
這件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她的預期，唐初露也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情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她下意識就轉身要離開，“你聽錯了。”
陸寒時怎麼可能會讓她走？他上前幾步，拉住唐初露的胳膊將她用力往回拉，她踉蹌了幾步就摔進了男人的懷中。
陸寒時按着她的後腦勺，逼她擡起頭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唐初露用力地推着他，陡然增大了音量反駁，“什麼都沒有！我說了你剛纔聽錯了，我什麼都沒說！我們以前只是在一起過，唐甜甜也不是你的女兒！”
“如果她不是我的女兒，那她會是誰的孩子？裴朔年？又或者是其他的男人？”陸寒時有些諷刺地笑出聲，卻又覺得自己是最可笑的，“陸南方？都不可能。”
他早就應該想到的，像唐初露這樣的性格，如果唐甜甜不是領養的話，那她的父親就只剩下自己有那個可能。
他當時到底是爲什麼沒有往這方面想？
因爲他不敢。
這件事情未免太過幸運，他都已經做好了要當一個後爸的準備，他覺得唐初露如果願意給他這樣一個機會已經是對他的恩賜，又怎麼會那麼恬不知恥地卻幻想唐甜甜就是他的親生女兒？
他一時被一種巨大的狂喜給席捲，只用力地抱着唐初露，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血中，“我知道的、我知道……她就是我的女兒，對不對？”
唐初露覺得他好像已經有些瘋狂，用力地推着他的肩膀，“我說了不是的，你還要我說多少遍？你之前不是已經做過親子鑑定嗎？她不是你的女兒！”
“不對，親子鑑定可以作假。”陸寒時這時候已經心中已經有了定論，任她如何捶打自己都不願意再放鬆任何一絲力道，“所以你這段時間和陸南方走得那麼近，就是因爲親子鑑定，對不對？”
“唐甜甜，是我的女兒。”他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