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裴朔年堂而皇之佔據了唐初露身邊的位置,陸寒時心中自然是發堵的,但他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那個小人得志的男人。
他好像以爲只要他在唐初露面前表現得有任何差池,他就能夠有機會了。
裴朔年似乎也接受到了男人有些不友善的目光,裝作沒有看到,就像陸寒時之前直接無視了他一樣,他現在又直接無視他。
陸寒時閉上了眼睛,索性不再看這兩人,轉身走到了陽臺上,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剛纔那段監控畫面讓他斷斷續續地又想起了很多事情,只是那些畫面都是一閃而過的,連不起一個完整的故事線,基本上都只是轉瞬即逝的一兩眼,讓他抓不住也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三年前他和唐初露真的有過一段,原來他們真的在一起過。
陸寒時之前只是用理智推斷出這一點,到了現在他才真的有一些真實感。
如果他當時真的和唐初露在一起過的話,那麼他們當時感情怎麼樣?到底是怎麼在一起的?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狀態?他們在一起多久又爲什麼要分開?分開之後他又爲什麼會忘記以前的事情?
他腦子裏面有太多疑問,才發現這些東西連接起來都有很多的疑點,自從在北城見到唐初露之後,他把整個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沒有花太多時間去解開這些問題,如今看來,唐初露對他的芥蒂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她似乎一直以爲他對柳茹笙情深似海,這一點他完全無法理解。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表現出來的,對柳茹笙竟然有那麼深的感情?
而且監控裏面畫面的那一幕也有些難以解釋,當時的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可能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推開她?他根本都忍受不了任何人的靠近,他有很嚴重的潔癖,尤其是在感情這一方面。
也許是因爲陸母也就是簡肖姍曾經那些所作所爲,他對愛情的態度一直都十分消極,甚至感到噁心。
他當時也不成熟,還沒有成年,家裏面突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他一直敬愛的陸夫人竟然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反而成了陸母……
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出現在他面前,讓他喊媽媽,這讓他如何接受?而他卻成了他最厭惡的女人的兒子。
這不是最難受的,最讓他感覺到心被凌遲的,是他發現,因爲他是陸母的親生兒子,所以對於陸夫人而言,他也是那個傷害她最深的人。
哪怕他不能夠選擇自己的生命,也不能夠選擇自己的出生,但他和陸母的存在對於陸夫人來說卻是最噁心的東西。
她疼愛了那麼多年的兒子,竟然是自己的丈夫和外面的女人生下的私生子,還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養在她的名下。
……陸寒時當時有多麼的憎惡陸父,之後就有多麼的逃避感情,以至於他在後來的很久一段時間,從來就沒有對異性有過任何的好感。
以前他一直覺得自己的父母恩愛有加,起碼他們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的都是很恩愛的樣子,而且在家裏在他面前陸父一向是很疼愛陸夫人的,兩個人不說是非常甜蜜,也是相敬如賓,甚至他都能夠看到陸父看着陸夫人時他寵愛的模樣。
他當時以爲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就應該是那樣,喜歡她,寵着她,尊重她,給她所有的一切,包容着他。,,哪怕陸父那邊的家族是需要有人傳承的,哪怕陸夫人當時根本就沒有辦法生小孩,甚至可能這輩子都生不了小孩,這對於他們這樣的家族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陸父從來就沒有因爲這件事情給過她任何壓力,當然這些也都是後來陸寒時聽陸夫人跟他說的,卻沒有想到那麼好的一對夫妻,到了最後竟然是這麼骯髒的收場。
他那個好父親,竟然能做出這種事情……他到底怎麼做到的?愛一個,哄一個。
這讓他怎麼再去相信感情?
他以爲他的父親那麼愛他的母親,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除了陸夫人之外再也沒有人能夠入得了陸父的眼,可是後來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他用同樣的眼神,同樣的舉動,對待另外一個女人,即便那個女人是他的親生母親,他也沒有辦法接受。
那個女人雖然年輕漂亮能幹,整個人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似乎看上去是要比他的母親要有魅力,可他卻覺得無比厭惡,無比噁心。
父親明明那麼深愛着自己的母親,爲什麼一轉眼就可以和簡肖姍那麼恩愛?而且還是在他們的婚姻存續期間,一直和那個女人不斷的在偷晴,還那麼大言不慚的把他們婚外情的產物養在陸夫人的名下……
他們怎麼可以做到那麼噁心,那麼突破人的底線,到現在還能夠肆無忌憚的生活在一起,享受那些財富和討好?
他們怎麼就能夠那麼無動於衷?
爲什麼要讓他變成那麼噁心的存在?他根本就不想做那個女人的兒子。
陸寒時突然發現自己有些控制不住那些怨恨的思緒,一種想要毀滅一切的思想在心中蠢蠢欲動,他深吸一口氣將情緒全部都壓制下去,看着唐初露的背影,眼神這才緩緩沉靜下來。
現在的他已經快三十歲,不再是當年撒哈拉那個血氣方剛剛的毛頭小子既然已經認定了她,那就應該要給她最好的。
他也許努力錯了方向,如果唐初露一直介意的那個人是柳茹笙的話,他也許應該要把她徹底地給解決掉,才能擁有重新站在她面前的資格。
他當時把這件事情想的太過於簡單,以爲柳茹笙生下了那樣一個混血的孩子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懲罰,但顯然她施加在唐初露身上的痛苦卻是真真實實存在過的,沒有絲毫的減輕。
所以這些對她來說遠遠不夠,那是她的自食惡果,可她的報應還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