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唐一涵本來關上了門,聽到蘇小檸詫異的聲音,又轉身回來將房門打開了。
她微笑着看着蘇小檸,“那麼多的人你都記不起來,唯獨能記得起他來,就算他是在精神病院,墨沉域也會把他弄出來的。”
“只是……”
女人淡淡地垂眸笑了,“怕是要委屈你家墨先生去三請四叩了。”
唐一涵的話說一半留一半,蘇小檸依然是一臉的茫然,“可是在我的記憶裏……”
“易學長是個學霸啊,怎麼可能在精神病院裏……”
“因爲他覬覦了他不應該覬覦的東西。”
唐一涵淡笑一聲,轉身離開。
蘇小檸想追上去問個究竟,卻被門口的保鏢攔住了。
“太太。”
門口的兩個保鏢擡手將她攔住,“您還是不要爲難我們。”
蘇小檸:“……”
好的,她不爲難他們,那她只能爲難自己了。
回到房間後,蘇小檸趴在牀上,小心翼翼地聽着樓下的聲音。
別墅的隔音很好,她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了地板上,才隱隱約約聽到了墨沉域低沉的笑聲。
那笑聲裏面多少帶了幾分自嘲的意味。
現在的蘇小檸並不知道當年的易千帆發生了什麼,更不會知道,易千帆住進精神病院,正是墨沉域的手筆。
樓下的響聲響了許久。
半個多小時後,外面響起唐一涵離開的聲音。
又是半個小時之後,男人的腳步聲緩緩地上了樓,向着她房間的方向走過來。
蘇小檸抿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昨天的這個時候,她還可以把墨沉域當成仇人一樣冷漠地對待。
但是……
今天唐一涵所說的一切,多少還是對她造成了影響。
就算唐一涵說的是假的,她也沒有辦法繼續把墨沉域當成仇人。
更何況……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放在書桌角落裏的那一塊黑色的綢布上。
昨天的那個夢……
正在她發呆的時候,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停在了門口了。
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男人低沉地詢問門口的保鏢,她今天的狀況的聲音。
蘇小檸心裏一慌,情急之下,她直接爬上牀去,扯過被子假裝睡着了!
在和門口的守衛瞭解了蘇小檸今天的情況之後,墨沉域便優雅地推開了房門。
房間裏面一片黑暗,某個小女人躺在牀上,被子將她整個人遮住,連臉都沒露出來。
男人淡笑一聲,知道她沒睡着,但還是安靜地走過去,在牀沿上坐下,擡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髮絲,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一涵和我說了。”
“既然你還記得易千帆。”
“明天我就去把易千帆接過來……看看能不能喚醒你一些關於易千帆的記憶,順便看看能不能記起我來。”
說着,他溫柔滴給她掖好被子,“恢復記憶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要做好持久戰的準備。”
蘇小檸抿脣,心底莫名地像是缺了一塊,心臟開始加速,這個叫做墨沉域的名字,在她心裏的位置似乎越來越重了……
但她還依然閉着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着了。
她還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
畢竟昨天的自己態度十分強硬,也對他十分地冰冷。
現在一天過去了,她就對他改變-tai度了,她覺得自己面子上過不去。
就算墨沉域表面不說什麼,心底肯定也要嘲笑她沒有定力,嘲笑她之前愚蠢地和他對立!
於是她閉着眼睛,甚至爲了讓自己的“睡着”更逼真,故意將呼吸聲放大。
墨沉域淡淡地笑了笑。
這傻丫頭看來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只是憑藉着自己的想象在給自己加戲。
不過他也懶得拆穿她。
他淡淡地笑了笑,“我今晚去加班,爭取將a市這邊的事情處理完。”
“你既然有的是和易千帆一起的記憶,那大概記得的也是高中的時候的事情。”
他擡手輕輕地揉着她柔軟的髮絲,“明天開始,帶你回去蘇鎮,到你高中校園去。”
說完,他又淡淡地嘆息了一聲,“說起來,我其實也很想知道你高中的時候的細節。”
“你和我相識的時候已經二十歲了。”
“我缺席了你二十年的人生。”
“或許這是個補課的好機會。”
蘇小檸抿脣,心臟微微地收緊。
她不得不承認,墨沉域的這些話,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心裏酥掉,化掉。
就算她沒有記憶,也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
看到一個一向冷厲高傲的男人在你面前露出這樣溫暖,認真的一面,沒有任何女人會不心軟吧?
一片黑暗中,女人的面部線條逐漸柔和了起來。
當然,這些改變,是墨沉域看不到的。
他依然坐在牀邊,輕輕地揉着她的小腦袋,“從z市回來之後,我一直在忙着公司的事情。”
“大概是因爲這些,纔會讓你覺得我特別在乎吧?”
男人淡淡地嘆了口氣,俯**,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下一個吻來,“你變成現在的樣子,我也有責任。”
“所以,明天開始,我休假,陪你。”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男人蜻蜓點水一般的一個吻,在蘇小檸的心底泛起了滔天的漣漪。
她的雙手在身側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他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那麼,她就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會好起來的……
那天晚上,蘇小檸又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她和眼睛上蒙着黑綢的墨沉域還有年少的不言,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山村裏面,摸魚,玩耍。
她靠在墨沉域的懷裏,一臉認真地和他說,“老公,你看不見,我跟你講哦,這裏特別漂亮,我們現在站在橋上,橋下面是小河,小河的水是山澗裏面流淌下來的,特別特別清澈。”
“河裏面有魚……有鯉魚,有草魚……”
夢裏面的她,一直很開心,很快樂。
即使墨沉域是一個瞎子。
醒來的時候,眼淚溼了半個枕頭。
夢裏面歡聲笑語,醒來,卻只有空蕩蕩的臥室。
————從白清書出現之後,墨沉域就一直和她保持距離,沒有再和她睡過一張牀。
此刻,夢裏的纏綿和現實的冰冷,這巨大的落差,讓蘇小檸的心臟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攥住了一般地難受。
她抿脣,直接打開房門。
門外的保鏢依然兢兢業業地站在那裏,“太太,您不能出去。”
蘇小檸抿脣,“我不出去。”
“讓墨沉域來找我。”
“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