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域淡淡地笑了。
男人淡淡地擡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你的意思是在誇我心思細膩？”
蘇小檸微微一怔。
半晌，她有些臉紅的別過臉去，“算是。”
也許是他心思細膩，也許是她太醉心於學術，聯想不到太多的可能。
反正今天在張承志的診所裏面，她第一次聽到那段錄音的時候，整個腦袋都是空白的。
她知道這個聲音肯定不是她說的。
可是這麼相像的聲音，這麼相似的語氣。
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爲自己辯駁。
如果兩年前張承志真的將這段錄音拿出來，她的身邊沒有墨沉域，她會怎麼辦？
想到這裏，蘇小檸的心裏就微微地開始發暖。
還好他在。
還好有他。
否則的話……
她可能真的要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深呼了一口氣，女人看着窗外漫天的星光，甕聲甕氣地吐出了兩個字來：“謝謝。”
墨沉域捏着筷子的手微微地一頓，“和我說什麼謝。”
男人低沉的聲音裏面帶着幾分類似於撒嬌的意味。
蘇小檸的心尖狠狠地一顫。
女人紅着臉看着遠方。
即使背對着他，她也能夠感受得到，他投在自己脊背上的那灼熱的目光。
她抿脣，深呼了一口氣，“謝謝還是要說的。”
“我不喜歡口頭上的謝。”
男人動作優雅地再次夾起一個餃子吃了起來，“蘇醫生什麼時候用行動感謝一下我？”
蘇小檸擰眉，轉頭看了他一眼。
男人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裏面帶着幾分戲謔。
在他灼熱的目光中，她看到了自己緋紅的臉。
於是臉上的皮膚更燙了。
她深呼了一口氣，平穩了一下狂跳着的心臟，“墨先生想要什麼謝禮？”
說完，女人的目光落在他面前的那一盤餃子上，“這個還不夠麼？”
他說他喜歡喫她包的餃子，今天下班之後，她特地地帶着兩個小包子去生鮮市場買的菜。
小小蘇鬧着說不想喫餃子，大蘇卻意味深長地安慰妹妹，“小小蘇，不要這樣嘛。”
“媽咪這個餃子也許不是給我們喫的呢。”
小小蘇眨巴着眼睛，“媽咪又沒有老公，只有我們兩個孩子，不是做給我們喫的，難道是給外公和舅舅麼？”
大蘇神祕兮兮地湊近她，“也許我們很快就有爹地了呢……”
正是因爲大蘇的這句話，回來的一路上，小小蘇都一個勁地在蘇小檸的耳邊吵着。
“媽咪，我什麼時候纔有爹地啊！”
“媽咪，我爹地帥不帥啊！”
“媽咪，爹地會和隔壁的帥叔叔一樣給我草莓喫麼？”
……蘇小檸不勝其煩。
晚上做飯的時候她嚴肅地告訴了大小蘇，“你們短時間內不會有爹地的，以後不許說這件事！”
但是大蘇卻有些輕蔑地笑了笑，“媽咪，這是你說的哦。”
“我錄了音了。”
蘇小檸：“……”
她總是莫名地覺得，大蘇那麼聰明，肯定是知道什麼了。
特別是……
她擡起眸子，目光落在墨沉域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
這張臉，和大蘇的臉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女人的目光，讓墨沉域淡淡地挑脣笑了，“一盤餃子當然不能打發我了。”
男人的眸子危險地眯了眯，“我想要的，蘇醫生應該比我更清楚。”
他危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蘇小檸下意識地將身子縮了縮。
“墨沉域，我和你之間早就結束了！”
“你現在是我鄰居，也幫了我不少的忙，我只是……只是把你當成朋友而已！”
“你別想太多！”
男人淡淡地笑了笑，目光裏帶着幾分戲謔地看她，“我想太多？”
他將筷子放下，淡淡地擦了擦嘴，然後便起身，緩緩地逼近她，“是我想太多，還是蘇醫生想象力太豐富？”
“我說蘇醫生知道我想要什麼，蘇醫生想到什麼了？”
蘇小檸咬了咬牙，身子下意識地後退。
她想到什麼了？
他的暗示那麼明顯，她怎麼會想不到……
再說，和他重逢之後，他之前已經在醫院的休息室裏面……做過了。
這個男人沒有底線的！
她緊張地後退，後退……
最後——
“咚”地一聲，蘇小檸整個人從沙發上掉下來，摔在柔軟的地毯上。
“笨蛋。”
男人從喉間逸出一絲笑意，起身將她從地毯上拉起來。
蘇小檸斜了他一眼，揉了揉發痛的屁股，“我告訴過你，我不笨！”
“我現在是醫學界的名人！”
“是是是。”
墨沉域淡淡地笑了笑，重新回到剛剛的沙發上，繼續喫餃子，“一個從沙發上掉下去摔了屁股的名人。”
蘇小檸：“……”
“墨沉域，請尊重一下你姐姐的救命恩人！”
“好，我尊重剛剛摔了屁股的救命恩人。”
蘇小檸：“……”
她氣不過，最後憤怒地拎起沙發上的抱枕朝着他砸了過去。
男人敏銳地將抱枕接住，脣邊帶着幾絲的笑意，“長不大的笨蛋。”
五年過去了，她從十九歲的大學生，長成了別人口中的學術界的名人。
但是她在他面前，還是和當年一樣。
很笨，很可愛。
不停地重複自己很聰明。
但她卻從來不知道，不管她在別人眼裏多麼厲害多麼有名，在他眼裏，她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小笨蛋。
“你纔是笨蛋！”
蘇小檸仍舊氣不過，繼續反擊，“而且剛剛也不是我笨。”
“誰讓你忽然起了色心想對我……”
墨沉域墨色的眉頭微微地上挑，“我對你起了色心？”
“天地良心，我可沒有。”
蘇小檸白了他一眼，“你有！”
“剛剛是誰說，想要讓我給他實質性的感謝的？”
“是誰說我肯定知道他想要什麼的？”
蘇小檸氣得小臉鼓鼓的，“你就是心懷不軌！”
“我對一個心懷不軌的人的接近本能地抗拒，最後不注意掉在地上了，這不是笨！”
墨沉域忍不住地笑了，“蘇醫生，您真是想太多了。”
“我說我想要什麼你是知道的，是因爲我以爲你夠聰明。”
“結果還是個笨蛋。”
蘇小檸瞪他，“那你剛剛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
“那你想要我給你什麼感謝？”
男人擡起眸子，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我想帶着兒子和女兒出去玩。”
蘇小檸：“……”
“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