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璃剛剛邁進機艙的雙腳,緊跟着一頓。
“阿璃!”
祁慕塵的呼喊聲持續傳來。
“阿璃,別跟他走!”
顧承謙低眸看了眼走在身旁的蘇晚璃,轉而用餘光打量了一眼緊追而來的祁慕塵。
“別管無謂的人,我們走吧。”他對蘇晚璃說道,同時也加快了腳步。
蘇晚璃本想回頭看祁慕塵,但聽到顧承謙這話後,她選擇了跟顧承謙進機艙。
祁慕塵看到蘇晚璃頭也不回的身影,那顆心好像一下子墜入了無盡的深淵,可他也並沒有就此放棄。
他大步流星的追上去,可就在要追趕上蘇晚璃的這一剎那,機艙的門“砰”的一聲緊閉上。
厚重的機艙門,一下子就隔離出了兩個世界。
“阿璃!”
祁慕塵試着又叫了一聲蘇晚璃。
他不知道蘇晚璃能不能聽到,但是他卻清楚,即便蘇晚璃此刻聽到了,她也不會回頭。
到了這樣的時刻,祁慕塵別無選擇,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架飛機在眼前起飛。
他唯一能放心的是顧承謙不會對蘇晚璃怎麼樣。
顧承謙有他自己的目的,但是他的目的不是蘇晚璃,他也不會碰她。
可即便如此,祁慕塵當然也無法安心。
他回去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坐上了去聖比亞堡的專機。
他的阿璃,他一定要親自帶她回家。
……
由於祁墨非的案子比較特殊,所以他被上訴判刑的時間提前。
沒多久一審開庭,祁墨非所涉及的罪名過於嚴重,如他所料,他被判死刑。
看着空蕩蕩的旁聽席,他認下所有的罪,也放棄了上訴。
也是這一刻,他反而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
清晨時分。
初瑤做完早餐,便悄無聲息的帶着兩個孩子出門。
南斯澤看到大門關上後,才從書房裏出來。
看着初瑤放在餐桌上的便籤紙,他緩緩伸手拿起。
上面只有一句話,女孩娟秀的字體卻是深刻的映入眼簾。
“按時喫早餐,我帶孩子去託兒所。”
看起來是那麼簡單,那麼平常的話語,可南斯澤卻感受到了不一般。
他感覺到了她在漸漸離他遠去,儘管他曾聽到她對祁慕塵說,她再也不會回頭。
可面前的這個人是祁墨非,是她多年以來從未放下過的男人,她的不回頭,怕是視線從來都只是在他身上停留的另一種意思。
拘留所的會面室。
初瑤帶着兩個年僅一歲的孩子,望着空白的牆面,眼裏卻放映着許許多多關於從前的畫面。
那些快樂和不快樂的日子,歷歷在目。
“媽媽,這是什麼地方呀?我們爲什麼要來這兒呀?”年幼懵懂的孩子發出疑惑。
初瑤擡起手輕撫兒子的小腦袋,慈愛的溫柔淺笑,“一一還記得上次那位幫你撿起球的叔叔嗎?”
小奶包眨了眨純真的大眼睛,“那個帥哥叔叔。”
“嗯,就是那個帥哥叔叔,媽媽現在帶一一來見帥哥叔叔。”
“爲什麼要見帥哥叔叔呀?”小傢伙仍然一臉懵懂。
初瑤微笑着,卻不由地正愣住。
是啊,爲什麼要來見他。
爲了不讓他帶着遺憾走嗎?
想到這裏,初瑤的心好似被針扎一般,又嚐到了曾經萬蟻噬心的痛感。
祁墨非聽說有人來看他,他本以爲是祁慕塵,心想讓祁慕塵帶一句話給祁老爺子,但是走到會見室後,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初瑤?”
他滿目詫異,掩飾不住的驚喜從眸中溢出來。
初瑤神色淡然的看着滿臉喜悅的男人,她眸中的他看上去憔悴許多,那雙好看的黑瞳裏也有了紅血色,只不過他現在高興,看起來精神還不錯的樣子。
看了有一會兒,初瑤才收回自己的心思,她別過視線,一臉若無其事的開口。
“聽說你快要執行死刑了,雖然我記不起來以前的事,但聽他們說我和你以前的關係匪淺,所以看在過往的情分上,我來跟你道聲別。”
祁墨非凝視着坐在正對面的初瑤,儘管她說的話,令他感覺到心跳失落,但能夠看到他,他真的已經別無所求。
“原來是這樣。”祁墨非微微笑着啓脣,“謝謝你在知道我曾經叫人射殺你的這件事後,還願意來看我這個罪惡滔天的負心漢。”
初瑤聞言輕淺一笑,“你沒有負我,你是不愛我。”
聽及此言,祁墨非黯淡的眸光隱隱亮起了一抹光。
“祁墨非,你不必感到自責,感情本來就是不能勉強的事,曾經是我一廂情願的想要得到你的迴應,所以我自食其果,事到如今,我已經不想追求,也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這一趟過來,就只是想跟你說一聲再見。”
初瑤語氣淡淡的說完,再次擡眸對上祁墨非的視線。
“希望你下輩子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事,別再觸碰那些不該觸碰的底線。”
“下輩子……”
祁墨非對這個詞產生了一種幻想。
他看着她,笑意淺淺的問,“我不在乎我還有沒有下輩子,我想知道,我的下輩子還能不能有幸再遇見你。”
話音落下後,是冗長的沉默。
良久過後,初瑤身旁的兩個小傢伙忍不住了。
“媽媽,你怎麼啦?”
“媽媽,你和這個帥哥叔叔在說什麼呀?”
聽到孩子天真爛漫的疑惑聲,初瑤這纔回過神。
她看到祁墨非的視線也落在了兩個孩子的臉上,生怕他看出什麼,她隨即果斷的開口,“我的這輩子都幾乎因你而喪命,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希望不再遇見你。”
她乾脆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劍,徑直貫穿過祁墨非的心口。
他看着她,眼眶逐漸地溼\潤泛紅,直到最後,淚水一顆一顆從眼眶砸落下來。
他沒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落淚,可也已經不想再掩飾自己的情緒。
累了。
時間也不多了。
不想再僞裝,也想有那樣一刻,將自己脆弱的那面展示給她看看。
初瑤也沒想祁墨非居然會哭,印象中,他清冷無情,眼淚這兩個字好像完全和他搭不上邊,但是他卻哭了。
不想自己的情緒再度被影響,初瑤冷淡啓脣,“今天時間還早,我帶孩子去託兒所正好路過這裏,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她說着起身,很果斷的轉身將背影留給他,隨即牽起兩個孩子的手。
可即將要邁開腳步的這一秒鐘,她卻突然停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