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非彷彿整個人陷入了一場美好的夢境之中,但他知道,眼前的她是真實的。
他紅着眼,女孩的臉逐漸地在他氤氳溼氣的眼中模糊,但他心跳的節奏很清晰。
“初瑤……”
祁墨非輕喚,聲音顫抖得很厲害,就連他的雙手都在發抖。
他緩緩擡起手臂,想要觸碰面前這張甜美如初,動人依舊的臉,但還未觸及,面前的她便就忽然避開。
女人一臉詫異的看着滿眼淚水,神情恍惚的祁墨非,快步走過去將那名叫“一一”的小男孩抱起。
“一一,你認識這個叔叔嗎?”女人開口,可問出口的話,卻令祁墨非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之中。
他雀躍歡喜的心跳好似也被冰凍住了似的,無盡的寒流洶涌的淹沒了他的呼吸和心跳。
“叔叔,車車,危險。”小男孩奶聲奶氣的啓脣,跟着又輕輕拍了拍懷中的小皮球,“叔叔幫一一撿球球。”
小傢伙年紀太小,沒法完整的描述一件事,但女人聽懂了。
她抱起小男孩,走到失魂落魄的祁墨非面前,跟着揚起一抹溫婉而禮貌的笑容。
“這位先生,謝謝你幫我兒子撿皮球。”女人道謝,那清亮悅耳的聲音穿過祁墨非的耳畔,是記憶中的聲線。
“一一,我們去裏面等你爸爸。”
“嗯。”
祁墨非聽到女人和孩子的對話,心跳猛地怔忡一下。
他彷彿這才找回自己的思緒,倏然轉身看向前方漸行漸遠的倩影。
“初瑤。”
他又叫了一聲,但女人並沒有停步。
“初瑤!”
祁墨非不甘心的再次叫喚,而這一次,女人停下了腳步。
她回過神,那婉約動人的眉目間,攜着淡淡少女懵懂的味道,她看着滿目期待的祁墨非,又看了眼周圍。
“初瑤?難道先生你是在叫我?”
得到這樣的反問,祁墨非更加無法接受。
他闊步衝到女人的面前,頎長的身軀在身形嬌小的她面前一站,彷彿一道高大的肉牆,將她籠罩。
“初瑤,你怎麼會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的墨非哥啊!”祁墨非一把握住女人的雙肩,情緒激動的強調。
女人擰起月牙似的柳眉,連忙掙脫開祁墨非的雙手。
“先生,我想你認錯人了,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初瑤這個名字,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你怎麼會不認識我!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最牽掛最愛的男人!”
“……”女人愣了一下,隨之笑了一聲,“先生,我想你真的認錯人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我最牽掛最愛的男人是我的丈夫。”
丈夫。
這兩個字簡直像是一把帶刺的利刃,徑直的貫穿祁墨非的心臟。
她有丈夫了。
她結婚了。
不僅僅如此,她還有個孩子……
見祁墨非像是呆了似的,女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便沒有再說話,抱着兒子就要轉身往醫院大門進去。
“初瑤!”祁墨非忽地緊追上去,攔在了女人的面前。
女人有些苦惱的皺眉,“先生,我真的不是什麼初瑤。”
“不,你是初瑤。”祁墨非盯着女人的眉眼,萬般篤定。
女人無奈的笑嘆了一聲,正要說什麼,邊上傳來一道男人溫潤的叫喚聲,“幼心。”
聽到這聲音,女人頓時展露歡顏,抱着懷中的小男孩轉身朝聲音來源看過去。
“一一,爸爸來啦,我們回家吧。”
“嗯。”小傢伙乖巧的點頭應聲,朝着遠處的男人親暱喊道,“爸比。”
祁墨非的心口一冷,他扭頭朝着前方男人所在的位置看過去,眼中卻捕捉到一張算得上眼熟的臉。
雖然和南斯澤沒有過任何的接觸,但祁墨非一眼就認得這就是南斯澤。
南斯澤看到祁墨非好似也有一絲驚訝,他似乎想了會兒,跟着邁開腳步朝着祁墨非走去。
“你是祁慕塵的小叔叔,祁墨非?”南斯澤問。
祁墨非看着南斯澤,又將視線落在站在南斯澤身旁的女人身上。
南斯澤觀察到這一細節,揚起禮貌笑容介紹,“這是我的未婚妻,幼心。”
“未婚妻。”祁墨非咀嚼這三個字,感覺心口處有萬千螞蟻撕咬。
“我們學生時代就認識了,但我們分別忙於事業,雖然孩子都有了,可一直抽不出時間正式舉辦婚禮。”南斯澤從容解釋,將女人懷中孩子抱到手中,“幼心,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小叔叔,祁先生。”
明叫幼心的女人輕輕點頭,轉而對祁墨非微微一笑。
“祁先生你好,我叫幼心,你剛纔一直叫我初瑤,是因爲我和一個叫初瑤的女孩長得很像嗎?”
南斯澤聞言面露驚訝,“初瑤?”
祁墨非卻是定定的看着面前這張五官小巧精緻,無暇端莊的臉。
“不是像,是一模一樣。”
“……”女人愣了一愣,小臉上忽然露出單純驚喜的笑容,“這個世界上居然有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那我真的想見見。”
祁墨非看着眼前綻放的純真笑顏,忽然間感覺自己的心被千刀萬剮了一般。
他垂了垂眸,苦悶的自嘲一笑。
“這個和你長得很像的女孩,她已經死了。”
“……”
聞及此言,南斯澤和女人同時爲之一愣。
祁墨非觀察到女人臉上這般自然的驚訝表情,失落的笑了聲。“不打擾兩位了,我去看下慕塵到底怎麼了。”
“祁慕塵進醫院了?”南斯澤詫異的追問,“他怎麼了?是慢性毒素復發了?”
祁墨非搖頭,“我不清楚他到底怎麼了,要一起去病房看看嗎?”
“好。”南斯澤沒有猶疑的答應,他將懷裏的孩子抱給女人,“幼心,我要去看一下朋友,你去車上等我吧。”
“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阿澤,我跟你一起去。”女人主動提議。
南斯澤沒有多想,很自然的答應下來,“那我們一起去。”
“嗯。”女人點頭,看向一直在看自己的祁墨非,“祁先生,帶路吧。”
祁墨非聞言輕輕頷首,幽深的視線這才捨得從女人的臉上挪開。
坐電梯的過程中,南斯澤觀察到祁墨非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易幼心的臉上,他好似疑惑,但也沒有多問。
病房裏,祁慕塵勸了蘇晚璃好一會兒,終於是勸動她去辦理出院手續。
其實他挺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只是皮外傷,並不要緊。
看着蘇晚璃不情願的朝門口走去,他笑了笑,想着說句話逗她一樣,可卻見蘇晚璃突然好似被點穴似的,愣在了病房門口。
祁慕塵的俊容上瞬間爬上憂色,“阿璃,阿璃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