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祁琮嬴的聲音。
蘇晚璃連忙側過身,站到牆後邊。
低眸看到身旁的祁瀾君眨着純澈乾淨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蘇晚璃頓時覺得自己好像是做了虧心事一般,臉頰微微一熱。
“媽媽,你在做什麼呀?爲什麼不進去看爸爸?”小傢伙問得天真無邪。
蘇晚璃白淨的雙頰爬上一抹紅潤,“你爸爸好像已經醒了,媽媽就不進去了。”
“爲什麼呀?”祁瀾君不明所以的撲閃着琉璃大眼。
蘇晚璃彎身摸了摸祁瀾君的腦袋,溫柔淺笑,“君君,你還小,很多事你都不明白,媽媽還有點累想再睡會兒,你可以進去看你爸爸,但是千萬不要告訴爸爸,媽媽來過。”
小傢伙更是懵懂困惑的,但還是很聽話的點點頭。
蘇晚璃回到病房,靜靜地躺了下來。
回想起祁慕塵被困在火裏失去任何迴應的時候,她莫名還有點餘悸。
祁慕塵醒來後,喉嚨發澀,而眼前更是黑濛濛的一片,他伸出手,卻連手掌的輪廓都捕捉不到。
見情況不太對勁,祁琮嬴立刻去叫醫生過來,但祁慕塵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詢問蘇晚璃的情況。
“阿璃怎麼樣?她沒事吧?”他低沉的嗓音裏多了幾分沙啞和無力。
“晚璃沒事,你放心吧。”
祁慕塵默默鬆了口氣,脣角溢出一抹安然的笑意,只不過……
他再度擡起左手,睜着迷、離深邃的長眸,看了好一會兒,仍然什麼都看不到。
他異常平靜的自嘲一笑。
醫生很快就來了,檢查了一遍祁慕塵的情況。
祁慕塵告知自己的視力很模糊,甚至看不見東西,醫生急忙爲他做了個測試和檢查,結果發現祁慕塵的視網膜因爲過度煙燻而受損,也就是說他現在和雙目失明的瞎子差不多。
這是報應吧?
祁慕塵仍然笑了笑,終於深切的感受到蘇晚璃當初的迷茫和無助。
得知蘇晚璃的病房就在隔壁後,祁慕塵很快做了一個決定,他要離開這個醫院。
“不準告訴阿璃我失明的事。”他叮囑瞭解到他病情的每一個人,他不想再給蘇晚璃造成任何的困擾。
在那個危難時刻,她把手伸向他的那一刻,他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至少他知道了蘇晚璃並沒有真的恨他恨到想他死掉的地步。
這對他而言,已經滿足。
蘇晚璃沉沉的睡了一個下午,醒來後見病房裏沒人。
她立刻下了牀,小心翼翼的邁開受傷的腳,再度來到祁慕塵的病房前。
本想看一眼情況就走,但卻發現病房裏空蕩蕩的。
正好有個護士路過,她上前喊住護士,“請問,這個病房裏的病人,他去哪裏了?”
小護士看了眼病房,微笑回答,“他不久前已經出院了。”
出院了?
蘇晚璃愣住。
可既然出院了,就說明傷得不重。
她默默想着,但突然間好像有一股落寞的感覺淌過心尖。
只是隔着一堵牆,他出院了,卻沒有去跟她打聲招呼。
蘇晚璃牽起脣角笑了笑。
慕千璃,他都已經放下。
怎麼你好像又有點放不下?
放不下這個曾經讓你痛不欲生的男人嗎?
別再犯傻了。
司畫情在樓下看着祁慕塵離開後,這纔回來,擡眸卻見蘇晚璃失神的站在病房門口發呆。
她快步走過去,“千璃。”
蘇晚璃猛地回過神,見司畫情走來,她漫不經心的問道,“祁慕塵已經出院了?”
“是啊,他,他剛剛出院的。”
“他不是傷了腿嗎?這麼快就能出院?”蘇晚璃記得之前說過祁慕塵手和腿都受了傷。
司畫情避開蘇晚璃的目光,過去扶她,緩緩道,“醫生說他可以出院了,我想,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他沒事就好,我不想再欠他什麼。”蘇晚璃淡漠說着,言語間透露着想和祁慕塵劃清關係的決心。
司畫情微笑着點點頭,沒敢告訴蘇晚璃,其實祁慕塵的傷勢挺嚴重。
他的小腿傷了筋骨,目前連走路都難。
眼睛更是失去光明,什麼都看不見。
……
祁墨非從醫院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讓手下去調查蘇晚璃被人綁架的事。
沿着蘇晚璃被人劫持的軌跡,他比警察更快一步找到躲藏在公寓樓裏的陸挺,同時也瞭解清楚陸挺和蘇晚璃之前的糾葛。
陸挺一路掙扎着被帶到祁墨非在郊外的別墅。
日落夕陽十分,晚霞極美。
祁墨非優雅的坐在院子裏的花壇邊,閒情逸致般品着紅茶。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抓我?快點放開勞資!”陸挺叫囂的聲音由遠至近。
很快,祁墨非的手下就將胡亂掙扎的陸挺推到祁墨非的面前。
陸挺一個趔趄摔倒在祁墨非的跟前,他猛一擡眸,看到面前模樣俊美不凡,氣質尊貴優雅的男人,頓時就傻了眼。
“你,你是誰?爲什麼叫人抓我?”
祁墨非似笑非笑的牽起脣角,語調慵懶隨意,“自己做過什麼不知道嗎?”
陸挺一顫,難道是高利貸催債?
正猜想着,祁墨非站了起來,俊挺高大的身軀透着一股陰鷙逼仄的氣場壓迫下來。
“讓晚璃不開心的人,這輩子都休想再開心。”
他笑了聲,眸光忽地一暗。
“好好給他長點記性,別弄髒我的地方。”
“是,祁爺。”
一聽這話,陸挺才知道這個男人是爲蘇晚璃而來的。
眼前一個個身形魁梧的黑衣保鏢,看得陸挺嚇得嘴角一抽一抽。
他終於是知道怕了,但爲時已晚。
大半個小時候,保鏢向祁墨非彙報情況,並將祁慕塵的情況告知。
祁墨非聽完後脣側散開一抹笑意,“雙目失明?小腿骨折?你確定嗎?”
“確定,而且他似乎爲了不讓千璃小姐知道,一早就出院離開了。”
聽聞此言,祁墨非眸光微微一斂。
祁慕塵,看來我低估了你對千璃的感情。
不過真想不到你居然失明瞭,這真是連老天都在幫我。
他打開從F國發來的消息記錄,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
從醫院裏回來後的這幾天裏,祁慕塵都一個人待在房間裏。
他體會着蘇晚璃當年面對的黑暗與不安,倍加心疼。
今時今日他才知道,一個雙目失明的人想要正常生活是多麼的艱難。
光是他帶給蘇晚璃的這份痛楚,他就覺得他連愛她的資格都喪失了。
暮靄沉沉的陰天,祁慕塵反覆聽着蘇晚璃曾經唱過的那首天真有邪,忽然樓下傳來爭執的聲音。
他細聽,發現是司畫情來了,而於青裁正氣沖沖的埋怨着說蘇晚璃把她兒子害得失明。
祁慕塵小腿處的傷雖然還未痊癒,但行走已經沒什麼大問題,這會兒他摸索着下了樓。
見他來了,司畫情快步走向他。
“司畫情,你女兒已經把我兒子害成這樣了,能不能別再來打擾慕塵的清淨!”於青裁跑過來阻止。
祁慕塵尋聲對於青裁露出不滿神色,跟着面向司畫情擔憂的啓脣道,“是不是阿璃出什麼事了?你怎麼會突然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