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璃來不及阻止，司畫情已經脫口而出這麼一句話。
周遭的空氣彷彿一瞬之間安靜下來，蘇晚璃用餘光打量祁慕塵的反應，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複雜，好像是意外，但似乎又顯得平靜。
蘇晚璃默默思忖了幾秒，隨即打破沉默，“慕先生，慕太太，你們真的覺得蘇晚璃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嗎？”
司畫情目光凝視着她，“雖然還沒有科學驗證，但我已經有九成的把握，晚璃就是我的女兒！”
她的語氣十分肯定，那雙浸染着水霧的眸子，無比留戀的望着蘇晚璃的臉。
“薇拉小姐是有一個女兒的對嗎？”司畫情突然這麼問。
蘇晚璃點頭，“嗯。”
“當時我在幼兒園門口見到你女兒的時候，我就很訝異，你女兒的模樣和我女兒剛出生那會兒的模樣像極了。”
“現在我明白爲什麼那麼像了，因爲你女兒長得像你，而薇拉小姐你的模樣又和晚璃幾乎一模一樣……”
聽完司畫情的解釋，蘇晚璃恍然。
當時司畫情的確是看着恬恬失神了那麼一會兒。
原來，是因爲這樣。
原來，過去了近三十年，我的媽媽仍然那麼清晰的記着我嬰孩時期的模樣。
蘇晚璃的心中隱隱涌起一絲的甜味。
在這近三十年無父無母的日子裏，她終於體會到被至親牽掛惦念的滋味，哪怕這份感覺只能深藏在不爲人知的角落裏。
蘇晚璃默默想着，忽然聽到慕賢用懇求的語氣對祁慕塵說。
“祁少爺，我知道你一直非常厭惡晚璃，覺得她設計你，逼得你不得不和她結婚，可事到如今，你應該也很清楚晚璃是無辜的，一切都是蘇晚螢的陰謀，而且，晚璃過世三年了……”
說到這裏，慕賢明顯哽咽了一下，跟着他繼續道，“祁少爺，我們夫妻其實也根本沒有資格指責你什麼，我們今天來找你，只是希望你能夠看在和晚璃夫妻一場的份上幫我們這個忙。”
“即便今生今世我們都無緣和這個女兒團聚，但我們始終希望她能夠認祖歸宗，有名有份，而不是成爲一個無主的孤魂野鬼……”
話音落下的同時，司畫情控制不住的掩面哭了起來。
蘇晚璃抽了兩張紙巾給司畫情遞了過去。
她看了眼依舊沉默的祁慕塵，遺憾似的擰起秀眉。
“慕太太慕先生，這個忙慕塵恐怕幫不上。”
蘇晚璃乾脆的話語打碎了司畫情和慕賢的期待。
“我和慕塵結婚之前，我已經叫人把蘇晚璃以前的東西都扔得乾乾淨淨，一件不留，你們想做親子鑑定，恐怕是不行了。”
司畫情和慕賢聞言眸子裏的光芒同時黯淡。
可很快，司畫情的眸光又變得異常堅定。
“就算不能做親子鑑定，我也確信晚璃就是我的親生女兒，如果到了這個時候，我還猶疑，那我真的不配做母親了。”
司畫情努力的壓抑住悲痛的情緒，起身微微一笑。
“謝謝薇拉小姐和祁少爺，打擾了。”
她禮貌的道謝後，便就和慕賢一起離開了。
偌大的辦公室一下子安靜下來。
蘇晚璃的心也突然變得空落落的。
她敷衍的揚起一抹笑容轉身，見祁慕塵垂着眼簾，似乎在沉吟什麼，那兩道劍眉深深緊鎖着。
“慕塵，你怎麼了？是因爲蘇晚璃可能是慕家的千金，所以覺得很震驚嗎？”
祁慕塵緩緩擡起如夜深邃般的黑眸，鎖住蘇晚璃含笑的美眸，溫柔淺笑。
“這些事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
不重要？是啊，我對你什麼時候重要過？
蘇晚璃心中冷笑，但表現出一臉甜蜜的姿態，“別騙我，我會當真的。”
“我對你的所言所行，都是認真的。”他凝視着她的眸眼，語氣柔和似春風。
蘇晚璃笑了笑，正要開口，手機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是來自祁墨非的。
她很自然的接起電話，簡單的說了兩句後就掛斷了。
“慕塵，我店鋪裏有點事，我現在得回去。”
“我送你。”
“不用了，我們晚上見。”
蘇晚璃說着轉身就要走，祁慕塵伸手拉住她，在蘇晚璃疑惑回眸的時候，祁慕塵低頭吻了吻她的脣。
“GissGoodbye。”
“……”
儘管排斥，但蘇晚璃還是笑着接受了。
看着她轉身離開的背影，祁慕塵嘴角處攜着的笑意漸漸消失殆盡，眼中的鋒芒也跟着褪盡，只剩下一抹懊悔之色。
剛纔，當司畫情說出蘇晚璃其實就是她親生女兒的時候，這個假設，將祁慕塵心底裏串聯起來的那些疑問做出了最完美無缺的答案。
“阿璃……”
他菲薄性感的脣間，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包含着深切的愛和悔。
……
蘇晚璃和祁墨非碰面後，便就跟他說明了她目前瞭解到的情況。
“祁慕塵的電腦有密碼，你想要的資料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能到手。”
“這麼快就能清楚他辦公室的佈局，已經很難得了。”祁墨非轉身，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裏散開層層溫柔的漣漪傾覆在蘇晚璃的臉上。
“比起這些，其實我更想見你。”
“只要拿到想到的東西，完成我們的計劃，我就會回到你身邊。”
“你真的會回到我身邊嗎？”祁墨非的眼底多了幾分疑慮，“你曾經那麼愛祁慕塵，你現在真的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
聽着這話，蘇晚璃笑嘆了一聲。
“曾經有多愛他，現在我就有多恨他。”
她望向遠方一望無際的大海。
“我對他的愛，已經沉在四月山的那片海底，此生，再也回不去了……”
……
另一邊，司畫情和慕賢已然放棄要找蘇晚璃遺物的想法，但突然接到了祁慕塵的電話。
在約定的地點見面後，祁慕塵將一個裝着牙刷的透明塑料袋遞給了司畫情。
“這是……”司畫情詫異的接過塑料袋，隱隱猜到了什麼，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是她用過的牙刷，上面有殘留的DNA。”祁慕塵平靜啓脣。
“這，這真的是晚璃用過的牙刷？”司畫情和慕賢又激動又驚訝。
“你們可以拿這個去做親子鑑定，但是這件事不要讓薇拉知道。”祁慕塵語氣寡淡，但態度很嚴肅，“我不希望她誤會什麼。”
司畫情和慕賢連連應聲，表示明白。
祁慕塵不想讓千薇拉知道他還留着蘇晚璃生前的東西，完全能夠理解，畢竟千薇拉現在是祁慕塵的正牌妻子。
司畫情和慕賢道謝後，第一時間去往親自鑑定機構。
而從這一刻開始，祁慕塵的心也變得忐忑起來。
以司畫情和慕賢的地位和背景，絕對能走綠色通道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鑑定結果。
夜色沉沉時分，祁慕塵剛回到別墅，手機鈴聲異常清晰的響了起來。
他看着上面的陌生號碼，幾秒過去才緩緩劃開接聽鍵，而同時，慕賢激動的聲音從那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