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璃並不認爲自己是因爲在意祁慕塵送玫瑰花給什麼女人,她只不過是不甘心。
祁慕塵的車子一路往前,沿着這條路,漸漸地道路上的車子越來越少。
爲了避免讓他發現,祁墨非將距離拉得很遠。
約莫二十多分鐘,蘇晚璃看到祁慕塵的車子停了下來。
但他停車的地方,令蘇晚璃和祁墨非都感到困惑。
“墓園?”
祁慕塵居然來的是墓地。
他怎麼會來這個地方,而且還帶着一束玫瑰花?
而這處墓地,正是她曾經將外公和第一個孩子埋葬的地方,更是他當着她的面,殘忍的將他們的孩子挫骨揚灰的地方。
一想起來,蘇晚璃的心狠狠顫丨慄了一下,那年那月那日,天空飄着的雪,好像在此刻飄進她的心房,那麼冷。
她永遠都忘不了她當時有多卑微多無助的對着他苦苦哀求,可他無視她的哀求和淚水,將她的心狠狠地千刀萬剮,到最後,還要縱容蘇晚螢將她毀容。
“要跟進去看看嗎?”祁墨非問道。
蘇晚璃猛地抽回思緒,搖搖頭,“這裏人太少了,車子也沒有幾輛,要是我跟上去,他一定會發現的。”
“那就等等?”
蘇晚璃聞言沉默。
要等嗎?
可是等什麼?
這個墓園那麼大,祁慕塵的身影已經找尋不見。
她在這兒等,又能等到什麼?
“你的手很涼。”祁墨非再次握住她的手,“是不是想到以前不開心的事?”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溫暖,靜靜地淌過她受傷的心扉。
見蘇晚璃沉默,祁墨非彎起脣角,指尖輕柔地繞過她耳旁的髮絲,“別擔心,一切有我。”
……
墓園。
祁慕塵捧着八十八朵紅玫瑰,沿着熟悉的道路,最終來到一座墳墓前。
看着墓碑上鑿刻的名字,他伸出手,一個字一個字輕輕撫過,彷彿這樣還能觸及她的溫度,但指尖處的冰涼提醒着他,一切都只不過是他虛幻的奢想。
祁慕塵將玫瑰花放下,照舊點了根菸,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繚繞的煙霧被一陣陣微風吹散,他眸中的墓碑模糊了一片。
可是他的腦海裏卻清晰的浮現那個時候,他認定蘇晚璃和陸挺合夥綁架祁瀾君,最終狠狠將她推開的畫面。
那天的雨,好大。
現在想起來,她當時已經生了那麼嚴重的病,身體一定很痛。
可她一個字都沒提,那麼倔強的忍着身體的不適,一次再次苦苦的哀求他。
她說,“慕塵,你相信我。”
她也說,“祁慕塵,你爲什麼就不能相信我一次,一次就好。”
可最終,他用着各種尖銳辱罵的字眼,將她眼底裏的希望一點一點掐滅。
他其實有看到的,從後視鏡裏,看到她臉色蒼白,整個人頹敗的坐在風雨中,像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娃娃。
其實那個時候他也有心痛的,只是他以爲他在心疼蘇晚螢,他從未意識到他心疼的是她。
嘶。
刺痛的感覺將祁慕塵的思緒從三年前拉了回來。
任由菸蒂燃燒,他靜靜地望着眼前的墓碑,苦澀一笑。
“我後悔了,你聽到了嗎?”
他牽了一下脣角,眼角酸脹。
他也從未想到,蘇晚璃死了,他竟然會夜夜難熬,夜夜想起她林林種種的好。
他緩緩起身走到墓碑前,蹲下身,伸手從口袋裏摸出那個深藍色的絲絨首飾盒。
打開後,鑽石在陽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暈。
“喜歡嗎?是我爲你設計的。”祁慕塵自言自語的笑了笑,“她和你長得好像,我總是產生錯覺,但以後不會了,你是你,她是她。”
他承諾着,將首飾盒輕輕地塞進墓碑旁的縫隙處。
“阿璃,我以後這麼叫你好嗎?”
他問着,但回答他的只是一陣清風吹過後,樹枝發出的沙沙聲。
祁慕塵輕撫了一下墓碑上的文字,隨之站起身。
四周一片空曠,正如他此刻的內心一片荒涼。
直到天空裏突然飄起了綿綿雨絲,祁慕塵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蘇晚璃接了恬恬回到公寓後,就接到了祁慕塵的電話。
他說他就在小區門口,說他有重要的事找她。
蘇晚璃掛斷電話,看着正在陪恬恬玩耍的祁墨非。
“去吧,做你想做的事。”祁墨非早已讀懂蘇晚璃眼中欲言又止的爲難。
他知道,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報仇。
而祁慕塵就是她想報仇的其中一個目標。
蘇晚璃換了一身裝扮,拎包來到樓下,剛出電梯就看到祁慕塵的車子就停在外面。
夜幕降臨的傍晚,雨勢挺大。
但看到蘇晚璃來了,祁慕塵頂着雨,爲她開了副駕駛的門。
車上,蘇晚璃開門見山的發問。
“祁先生這個時候找我是有什麼急事要談?”
“想爲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煩擾你的事徹底做個了斷。”
“這是什麼意思?”蘇晚璃不解的看着開車的男人。
車內暗淡的光線靜靜地散落在他俊美剛毅的側臉上,蘇晚璃看到祁慕塵目光含笑的看了她一眼,“沒什麼,就是想請你喫頓飯。”他解釋道,“我以後都不會再把你當做她。”
“她?”
“我的前妻。”
祁慕塵啓脣回答,忽地踩下油門。
輪胎捲起路旁的被雨淋溼的枯葉,悄無聲息的捲走了一地不與人知的心事。
蘇晚璃本以爲祁慕塵會帶她去餐廳,但是沒想到,他居然帶她回了他的私人別墅。
也就是那座曾經她生活過的別墅。
屋子裏很靜,好像連傭人都不在。
果然祁瀾君也不在嗎?
他說他不要祁瀾君的撫養權,可如果祁瀾君落在蘇晚螢的手中,那孩子恐怕不會好過。
想到這裏,蘇晚璃的心莫名忐忑起來。
“隨便坐。”祁慕塵褪去被雨水打溼的外套,給蘇晚璃泡了杯紅茶,隨後轉身進了廚房。
蘇晚璃這纔回神,她看着進了廚房的祁慕塵,意外的發現他居然在親自做晚餐。
忙活了有大半個小時,一桌簡單又不失格調的燭光晚餐就準備完畢。
祁慕塵還開了一瓶好酒,點了燭光,氛圍看上去是那麼的浪漫。
“燭光晚餐?”蘇晚璃淡淡笑着,“這恐怕不合適吧?”
“充其量也就是一頓晚餐。”祁慕塵語氣淡然的說着,卻十分紳士的替蘇晚璃拉開座椅。
“薇拉小姐,請坐。”
“謝謝。”蘇晚璃也沒有再推辭。
只是面對祁慕塵的這一系列行爲,她覺得可笑。
到死都沒想過會有一天他爲會她做飯。
可祁慕塵,這一切都晚了。
我雖然還活着,可對你的心已經死了。
我現在做夢都希望你在每個夜晚都失落難眠,後悔你對我所做的一切!
“薇拉小姐,乾杯。”祁慕塵端起高腳杯,朝蘇晚璃伸出過去。
蘇晚璃對上祁慕塵的深眸,莞爾一笑。
“叮咚!”
門鈴聲在這時候很突兀的響起。
祁慕塵的眉峯輕輕一蹙,似乎是有點不悅。
“慕塵,是我,我是晚螢,我知道你在裏面。”
蘇晚螢柔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慕塵,我開門好嗎?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我那麼做,完全是被晚璃逼的,你先開門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