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謙是正準備跟祁慕塵說話,可突然間聽到二樓傳來女傭的驚叫聲。
他回頭的瞬間同時聽到“哐當哐當”像是什麼重物從樓梯上滾下來的聲音。
他擡眸細看的時候,錯愕的發現居然是坐在輪椅上的南妍風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阿妍!”顧承謙當即大驚失色,飛也似地跑向從樓梯上滾落下來的南妍風。
黎芷傾也慌忙趕過去。
蘇晚璃和祁慕塵也有驚訝,雖然南妍風曾經的確是做了很多可恨的事,但他們這會兒也沒有冷眼旁觀。
女傭站在二樓,看着南妍風一直滾到一樓,整個人幾乎都石化了!
顧承謙千叮萬囑讓她好好照顧南妍風,可南妍風現在居然連人帶輪椅的摔了下去,她恐怕很快就要遭殃。
南妍風一直滾到一樓,失去平衡的那一刻,輪椅從她身上碾過,是有些疼痛,但她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顧承謙跑到樓梯口,蹲下身,一把抱起南妍風。
南妍風從二樓滾下來,磕磕碰碰難免受了皮肉之傷,但最重的一下還是她的腦袋敲在了樓梯的金屬欄杆上。
顧承謙抱起南妍風就準備去醫院。
南妍風喫痛的半眯起眸子,看到滿目焦灼的顧承謙,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下來。
“不用送我去醫院了。”南妍風笑了聲開口。
顧承謙腳步猛地一頓,感覺到有什麼粘稠溫熱的液體粘在了他手心上。
他正疑惑那是什麼的時候,黎芷傾忽然發出驚聲道,“她身下流血!快送她去醫院!快!”
一聽這話,承謙的心跳驟然間好像窒息了一秒。
他呆了兩秒後,這才重新邁開腳步。
南妍風感受到顧承謙對自己的那份擔心,她不由地彎起脣角,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顧承謙,原來你也是有喜歡我的。
南妍風終於敢這樣確認,可一切都已經晚了。
“顧承謙,不用送我去醫院……”
南妍風再次開口,拒絕了顧承謙的好意。
“我是故意求死。”
她繼而的回答令顧承謙再度停下了前行的腳步。
顧承謙低眸,不可置信的對上南妍風含淚溼紅的雙眼。
“你說什麼?你求死?”
“對,我求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我累了。”
南妍風扯了扯脣角,笑容裏伴着無盡的苦悶和絕望。
“當年遇到你,我真的感到很榮幸,相處的那些年裏,我感覺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我更幸運的人了。”
“早些年裏,我也一直沉浸在自以爲是的仇恨裏,恨我的父母只愛我的弟弟,可是後來在我爸爸的日記裏我才發現,原來他們的愛從來沒有偏頗,甚至他們對我的照顧比對我弟弟更多一點。”
“他們送我去聖比亞堡進修,我卻以爲他們要放棄我,我自以爲是的離開學院,在街上流浪,哪怕後來得知他們意外身亡,也無動於衷,可我現在才知道,我其實是有多蠢,嘶……”
南妍風自述着,有些疼痛的蹙了蹙眉,愈加氾濫的淚水沾滿了她的眼角。
“我的傻弟弟,雖然一直好想和我過不去,時不時地責備我,但是我知道,他其實很關心我這個姐姐,可是我這個所謂的姐姐,卻固執到最後害死了他,也害死了那個心地善良的女孩……”
南妍風說着側過臉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蘇晚璃和祁慕塵。
“對不起,希望我的贖罪沒有太晚。”
蘇晚璃和祁慕塵聽到南妍風道歉的話,內心之中也有些許感觸。
“你還是先別說了,如果南斯澤能感應到,他也不會希望你這樣,還是快點去醫院治療吧。”
蘇晚璃勸了一句,可南妍風卻是輕輕搖搖頭,眼皮逐漸疲倦的輕輕闔上。
“我想爸爸媽媽了,想弟弟,也想跟那個照顧了我那麼久的女孩說聲對不起……”
南妍風閉上眼,溫熱的淚水從眼角墜落。
顧承謙哽咽着紅了眼。
“南妍風,你只記得你的爸爸媽媽和弟弟,以及那個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初瑤,可我呢!還有我們的孩子,你有想過嗎!”
“呵。”
南妍風閉着眼笑了聲。
“我們沒有孩子,從一開始,就註定了這個孩子會死在我的肚子裏。”
“……”
南妍風的話,像是一把利刃再次貫穿過顧承謙的心口,同時也令其他人感到震驚。
黎芷傾更是急得火燒火燎。
“承謙,不管她再說什麼,你都不要管,馬上送她去醫院!快去醫院,孩子還有機會保得住!”
南妍風聞言卻是笑了,自言自語的開口說着,“保得住也沒用,他註定不能來到這個世界上……”
雖然南妍風說話的聲音很輕,可顧承謙還是聽到了。
而這話聽得他滿腦子“嗡嗡嗡”的作響。
去醫院的路上,顧承謙幾乎握不住方向盤。
他無法接受,南妍風是故意的,故意從樓上摔下來,還要故意想死在他的面前!
她怎麼能那麼狠。
連孩子都不顧。
她的內心是有多絕望,纔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手術室門外,顧承謙來回踱步的等待着,整顆心好像在炮烙一般,煎熬到不行。
他後悔,在知道Ada將南妍風毀容這件事後,就該把Ada處理了,而不是留着這個禍患,讓Ada再次有機會去傷害南妍風和南妍風身邊的人。
南斯澤和初瑤的死,大概就是壓死南妍風的最後一棵稻草。
她想死,是因爲對南斯澤和初瑤的愧疚,也是因爲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是能讓她留戀的了,也包括他和肚子裏的孩子。
蘇晚璃和祁慕塵是在考慮過後才一起到了醫院。
這一路上他們也是感到很驚訝,南妍風居然是想自我了結生命。
他們也相信了,南妍風在那一刻說的那句對不起,是出自真心的。
或許,她早就已經大徹大悟,只是一直都沒有表現出來。
顧承謙看到蘇晚璃和祁慕塵也來了,心頭頓時起了一陣怒意。
他朝着祁慕塵走過去,正要開口的時候,急診室的燈熄滅了,主治醫生走了出來。
顧承謙看着那醫生戴的手套上的刺目鮮血,感到一陣頭暈目弦。
他轉身闊步走了過去,急忙追問,“醫生,傷者現在什麼情況?她沒事對不對?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沒事,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