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經驗豐富的清道夫而言,調查托馬斯.菲茨羅伊的往事可比跟日拋身份證的連環殺人較勁要輕鬆的多,尤其是在前任奧布斯達國王並未派人清理托馬斯.菲茨羅伊過去的當下。那名被向瑪麗安娜投誠的清道夫只花了半天的功夫,就將托馬斯.菲茨羅伊的過去扒的一乾二淨,然後上報給瑪麗安娜。
“和您預料的一樣,托馬斯.菲茨羅伊在被您的伯父接回前,曾與北方的一名女性有過牽扯。”清道夫在瑪麗安娜看資料的同時,簡要概括道:“那名女性是廚房幫工的女兒,在托馬斯.菲茨羅伊被接回後就遭到拋棄。”
“意料之中的事。”就像《駱駝祥子》裏的軍官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安個家,換個情人一樣。托馬斯.菲茨羅伊既然被生父接入王宮,自然不可能與幫工的女兒保持聯繫,更不會放着王宮裏的各色美人不要,專注於一個毫無價值的鄉下姑娘。
“那個姑娘還好嗎?”瑪麗安娜隨口問道。
“如果您想找個過得好的普通姑娘,就不會來找我。”清道夫早就摸透這些富貴人的基本套路,知道他們喜歡說反話:“那個姑娘一半是真心愛着托馬斯.菲茨羅伊,一半是被家人逼着成爲托馬斯.菲茨羅伊的情婦。”
都說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托馬斯.菲茨羅伊在被前任奧布斯達國王認回錢,一直都由國王的支持者撫養,並且每月還有八千塔蘭特的津貼可拿。雖然這筆錢在某些人眼裏不算什麼,甚至一些地位不高的貴族們在托馬斯.菲茨羅伊認回前也沒少嘲笑他,不過擱在平民眼裏,托馬斯.菲茨羅伊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另一個世界的人。而在幫工的女兒成爲托馬斯.菲茨羅伊的情婦後,光是從後者的指縫裏漏出的錢,就足以讓幫工一家過上小康生活。
並且看在托馬斯.菲茨羅伊的面子上,也沒人會給他們穿小鞋。
只可惜這一美好生活並未持續多久,便終止於托馬斯.菲茨羅伊的離開。
“因爲那姑娘不可能回到托馬斯.菲茨羅伊身邊,再加上她熟悉的人都知道她當過國王之子的情|婦,所以在被托馬斯.菲茨羅伊拋棄後,她又在外人影響下,接連成了領主和富商的情婦。”
瑪麗安娜知道那些領主富商們也不是真的喜歡托馬斯.菲茨羅伊的前任情婦,而是想從中獲得優越感,然後在社交活動中作爲談資。
至於那位幫工之女會落得何種下場……
只能說顏色正濃時還好,可一旦人老珠黃了,那麼她的下場不是在鄉下當個背靠聖殿或是前任的單身富婆,就是家財散盡的成爲一個渾渾噩噩的瘋子。
在這方面,男人跟女人的差別不大。
瑪麗安娜小時候就曾看見阿基奎女大公的情夫拿着分手費去賭|場或是紅燈區裏一擲千金,像是要把從未享受過的人生性消耗乾淨。
而他們的結果也跟那些被拋棄的貴族情婦相差無幾。
對於一個沒有正確金錢觀的暴富者而言,沒有比從“天堂”跌入“地獄”更爲嚴酷的懲罰。
清道夫摸了下眼角的皺紋,繼續說道:“那些領主富商對托馬斯.菲茨羅伊的情婦也只是一時興趣,而那姑娘在被第四任金主拋棄後,直接精神失常了。”
“精神失常?”瑪麗安娜挑了下眉毛,若有所思道:“那她現在在哪兒?”
“奧布斯達北方的一個鄉下聖殿裏。”清道夫回答道:“她的父母拿走了女兒的賣身錢,只留下一點給收留她的聖殿。”
說到這兒,清道夫還嘆了口氣:“奧布斯達北方的聖殿神父請牧師給她做過免費治療,然而精通精神治療的牧師少之又少,所以對她的治療也只是無用功。”
“無用功嗎?”瑪麗安娜撐着臉頰,那副若有所思的姿態令清道夫下意識的放輕動作,留下令瑪麗安娜安靜思考的時間。
“你的徒弟擅長演戲嗎?”瑪麗安娜記得這位清道夫的學徒有女巫血統,所以想借此試探一番:“瑪莎.哈瑞對女性比較友好,尤其是未成年女性。”
雖然連環殺手大都有殺戮**,不過那些在殺戮過程中患上精神疾病的連環殺手會在潛意識裏認爲自己是藝術家,並且在對獵物的挑選上越發嚴格,說是有強迫症也不爲過。
“你的小徒弟今年不過十一二歲,讓她去接觸瑪莎.哈瑞,即便是被對方發現異常,也不會有太大問題。”瑪麗安娜打量着清道夫的反應,並未從細節處看出不妥。
“……您可真是善於利用人。”清道夫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所以瑪麗安娜很難令他產生動搖。
“我還以爲你會爭論幾句。”瑪麗安娜疑惑道:“你還真是不心疼你的小徒弟……她到底是你的親生女兒還是領養的?”
“親生的,只是爲了她的未來着想,我也沒那個嬌慣她的條件。”清道夫的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像是在竭力忍耐什麼:“您不覺得自己的話自相矛盾嗎?”
清道夫嘆出一口氣,明明不是深秋寒冬,但是瑪麗安娜卻能看見一團白霧消散於清道夫的嘴邊:“我要是連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也不會接下波琳娜王后的單子。”
“說的也是。”瑪麗安娜想起她跟清道夫的見面過程,覺得自己問了個十分愚蠢的問題。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男人到底在不在乎他的女兒兼學徒,卻又是件令人捉摸不透的事。
瑪麗安娜找不到能拉住對方繮繩的方法。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面對歐斯特……明明是把特別鋒利的刀,但卻因爲太鋒利,所以並不好用。
“真是令人遺憾。”
清道夫看着瑪麗安娜垂下眼簾,然後身體前傾道:“聖殿是允許匿名資助的。”
瑪麗安娜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名片,然後將其遞給清道夫:“讓你的小徒弟替瑪莎.哈瑞跟那名可憐的女士牽線搭橋,記得把痕跡抹乾淨。”
“那事後要殺掉瑪莎.哈瑞嗎?”清道夫掃了眼名片上的內容,隨口問道。
“不用。”瑪麗安娜出乎意料的搖了搖頭,讓清道夫有些意外。
“事成之後,瑪莎.哈瑞一定會自我了斷。”
如果是第一次犯罪的過激殺人犯,興許瑪麗安娜還會留其一命,可是瑪莎.哈瑞不同。無論是從情感的角度還是法律的角度來看,這個連環殺人犯都必須死。只是比起讓瑪莎.哈瑞在監獄裏被處死,瑪麗安娜更希望這個女殺手能帶走一波兒自己的敵人。
當然,她也不會讓瑪莎.哈瑞白做工,所以纔會給清道夫一張名片。
“我的工作倒是不難,只是您的掃尾工作都準備好了嗎?”清道夫知道瑪麗安娜既讓想讓瑪莎.哈瑞在事成之後安心去死,就一定會留下些不該有的痕跡。“
“當然。”瑪麗安娜假笑道:“我纔不會奧丁的混球再次將我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