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乾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梳洗更衣時完全是任由下人擺弄。
恍恍惚惚中,管家進來通報:“王爺,丞相派人來催您儘早進宮。”
唐乾勉強集中了一點精神,正要說話,頭皮一疼,是被頭髮扯疼了。
管家立即斥責道:“會不會梳髮,如此不知輕重!”
給他梳髮的下人立即停下手跪下認錯。
唐乾擺了一下手:“算了,起來吧。”
但確實是扯疼了,唐乾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擡眼間,看到鏡中的自己,愣了一下。
真是一臉倦容,好生疲憊,這還是雍容華貴,時刻精神煥發的安賢王嗎?
唐乾啊唐乾,現在局面大好,一切塵埃落定,你應該高興纔對,怎麼反倒一副歷經挫折磨難的愁苦模樣!
下人卻不知他在想什麼,小心翼翼開口:“王爺,奴婢會把您的白髮仔細藏在裏面的。”
白髮嗎?
唐乾原是沒注意到的,被這麼一提醒,目光再次打量鏡中的自己。
是了,除了愁苦的倦容,又生了白髮。
記得鬢髮這塊,上個月還沒幾根,這會有心注意看,就見多了不少,白的黑的,竟使那一片灰白斑駁起來。
唐乾看着鏡中的自己,盯着那片灰白,心情實在無法晴朗起來。
他倒是不擔心自己像綰綰一樣一朝青絲變雪白,但也很憂慮自己這一頭烏髮會一直白下去,擔心不僅得不到緩解,還一往無前,無法回頭。
無法回頭,代表着很可能會後悔。
唐乾討厭會後悔的事情。
發了好一會呆,終於在管家焦急的目光中出了門進了宮。
一進宮,看着大殿的人吵得跟菜市場一樣熱鬧,唐乾就感覺自己的頭髮,不僅會加快速度變白,還會加快速度掉落。
太多事需要他來做決定,太多人都在等他做決定。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一半大臣真的是爲了江山社稷,而不是爲了自身利益。
唐乾想撂挑子。
但丞相不許,尚書不許,很多人不許,他們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或鄭重,或請求,或猜疑……
這個時候,他要是高聲道:“老子,不想當皇帝,誰愛當誰當去!”,不知道大殿裏是更亂,還是頓時鴉雀無聲。
不過,也只是想想。
事情變成這樣,他擺脫不了責任,不能再出亂子了。
當務之急要做的,也只能是收尾,扛起責任。
唐乾面無表情等他們吵完了,才慢慢開口:“各位大人,國喪期間,一切朝堂政事還是按之前的分工,還請大家各司其職,把事情辦好,辦穩當。”
有人比較心急:“王爺,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
唐乾冷着臉:“所以勞煩各位大人多辛苦辛苦,別出了什麼差錯,叫本王難做。”
大殿上稍稍表了態,私底下,唐乾被丞相爲首的幾個大臣好一通相勸。
感覺再不明確態度,大概就要發展到直接皇袍加身的地步。
唐乾:“承蒙各位信賴,只是本王何德何能,能擔當起如此重任,不如大家再考慮考慮……”
嘴上這麼說着,心裏卻是比誰都明白,自己最後肯定還是會答應。
唐長澤說得沒錯,確實很虛僞。
是很虛僞。
就像當初,他確實給護送太后回宮的人下了命令——倘若太后真的選擇回宮,進宮之前,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