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她的溫順,葉亦軒卻以爲她明白自己的心,明白自己的用意,在濱海公寓,三人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憶,可是美好卻是短暫的,當你習慣了那個人每晚都來,他卻在這些時日裏突然找着各種藉口沒有來時,心裏的失落有誰知道?
當她習慣了依偎在他懷裏睡覺,卻等不到那個人回來,於是輾轉難眠的那一份落寞,又有誰知道?
可是,他所有的回答都是:心柔,今天有點忙,就不過去了。
她想,這一切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又怎麼會變成深宮裏的怨婦?
如果說,他厭倦了自己。
她可以離開,哪怕她不捨得,她還是會瀟灑離開,絕不掉下一顆眼淚。
終於,她鼓起勇氣,將海蓮託付給張嬸照顧,一個人從濱海區來到了C城,她撥打他的電話,打不通,她只好來到這座公寓樓前等着。
心想着,他一定會回來。
夜深人靜,寒霧深重。
何心柔蹲在樓下,默默的等着,終於,前方出現一道燈光。
的確是葉亦軒的車。
她欣喜的揚起嘴角,想象着他見到自己突然出現會是什麼表情?
然而,她卻透過車玻璃,看見副座上有一個女人。
那一瞬間,心好似被什麼東西刺痛了。
她手腳發涼,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車停了,那個男人很溫柔的走下車,將女人打橫抱起,而那個男人竟然如此的眼熟,如此的熟悉……
心柔很沒出息的躲了起來,她突然間不敢讓葉亦軒發現自己。
如果他現在就發現自己,會不會立即就了斷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心臟猛地牽扯起一陣揪痛,心柔不敢再往下想,她捂着發痛的心口,眼睜睜的看着葉亦軒抱着那個長相甜美的女子上了樓,直到公寓的房燈亮起。
緊隨着,燈又滅了。
燈滅了,代表什麼?
當初,他帶她來這裏,也是一樣,所以她很清楚纔是,在她睡過的那張牀上,那個男人和另外一個女人在做什麼?
何心柔不敢再往下想,她怕自己會承受不住,會崩潰……
寒風習習,如刀片劃過她的肌膚,好疼好疼,她努力的擡起頭,不允許眼淚掉落下來,一直看着那扇窗戶。
苦澀的笑意在她的脣角浮現,她在失落什麼?傷心什麼?難道還祈求着他會對自己一心一意?從她當初走進這裏的那一刻,就該明白,總有人會替代自己不是嗎?
風兒在耳邊呼嘯,好似在爲她哀鳴,心柔轉身,擡腿離開,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在C城,她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她就像個孤魂野鬼在這個城市漫無目的的晃來晃去,拿着手機看了好幾遍聯繫人,她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真正依賴的人。
原來,她竟如此失敗。
蹲在街邊的路燈下,心柔環抱着雙膝,覺得好冷好冷,她渾身都冰涼,手腳沒有溫度,止不住的顫抖。
如果她一直這麼待在路邊,她想自己一定會冷死街頭的,心柔思來想去的拿着手機,不知道該打誰的電話。
突然,一輛麪包車停在她的面前,車窗降下,露出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龐來,"何小姐?"*
心柔茫然望去,一時間竟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認識這個男人。
他笑了笑,從車裏走出來,來到她的面前,"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裏?"
心柔乾笑了幾聲,沒有回答,但男人很快就看出她臉上的失落與眼中的淚水,便止住了自己的疑問,問道,"要去哪裏?要不要我載你一程?這麼偏遠的地方是很難搭到計程車的,再加上你一個女人這麼晚了搭計程車也不安全。"
心柔看着眼前這個笑容滿臉的男人,只覺得好似在哪裏見過,卻想不起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看來,她真的老了。
男人看着她戒備又陌生的眼神,笑了笑,略顯失落的說着,"我是葉總公司下面的保安啊,李斯,你忘記了?"
保安……
心柔恍然想起,原來是他。
她抱歉的笑了笑,"抱歉,最近總是容易忘事。"
"沒事,走吧,我送你。"
心柔跟着他上了車,可是當他問她要去哪裏的時候,她卻答不上來,去酒店?她身上的錢如果都用來住酒店,明天還怎麼回去?
她也總不能叫他送自己回濱海吧,那麼遠……
心柔想了好久,隨便說了個地址便倚靠在車邊,她聽着車裏播音主持美妙的聲音,聽着那些哀怨的音樂,還有身邊的男人一直在有聲有笑的說着什麼。
可是,他到底說了什麼,她一句也沒聽進去。
車窗外,霓虹閃爍,映照在她清瘦而蒼白的臉蛋上,讓人看了難免會騰昇幾分同情,李斯將車開到自己的公寓樓下,熄滅了車燈,看着一旁發愣的心柔,"這是我住的地方,你要是不嫌棄就去住一晚上吧,鑰匙給你。"
語畢,他掏出自家的鑰匙塞到她的手上。
心柔愣了一下
,隨即將鑰匙還給他,"不行不行,這怎麼好意思,你把我送到廣場那邊就行了。"
李斯嘆氣,"這麼晚了,在廣場那邊不安全,你就住吧。"
心柔看着他一臉誠心誠意,握着鑰匙,沉吟了幾秒後問道,"那你呢?"
"我剛好今晚上要去女朋友家,你就上去吧,我明兒回來你把鑰匙給我就行了,大半夜的了,你上哪裏都不方便,就別跟我客氣了。"
李斯說着,便取了安全帶,推開車門,"諾,那棟樓,B座508號。"
"要不,我領你上去吧。"他回頭看着她一臉憂鬱疑惑的樣子,便拉開車門,幫她拿起包包,"走吧,上去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處理。"
心柔跟在他的身後,一路上,李斯都對她有說有笑的,他的笑容就好似一縷陽光會漸漸的暖熱她的心,讓她覺得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她。
她曾經也如此堅信,面對磨難,最好的武器就是笑容,可是如今的她,爲何失去了微笑的勇氣?
李斯的公寓非常的男性化,所有的傢俱以及設計都是清一色的冷色系,可是這些傢俱卻透着一股低調的奢華。
他將鑰匙塞給她,"晚上餓了就自己拿東西來喫,冰箱裏什麼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