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下心裏的難過,她低下頭掩飾眼中的淚光,低聲道,"鑰匙給我,我來開車。"
回去的路上,車裏兩人各懷心事。
靈筠始終都沒有忘記藥瓶上的字,當初奶奶也是胃癌晚期,她只能親眼看着病魔將奶奶的生命一點點的奪走……
她曾經恨這個男人,恨到想要親自送他入監獄。
或者恨不得他能用命來償還小北的命。
她那麼恨他,爲何在這一刻,知道他或許得了重病,她卻高興不起來了,反而心情那麼窒悶。
許博濤靠在車窗邊,幽幽開口道,"我可能會提出辭職,我會向總部推薦你,靈筠,以你的實力,其實可以做的比我好。"
他的口氣,倒像是在安排後事。
她知道,他或許是想幫她一把,可她不需要這樣的幫助,就如她其實心底裏不希望他是因病離開。
她的心中一酸,暗暗的咬緊脣瓣,僞裝面無表情的冷聲回答,"我對你的位置沒興趣,你這個時候把我推到你的位置,不就是叫我收拾爛攤子嗎?許博濤,你倒是很會打如意算盤!"
許博濤的脣邊浮現苦澀的笑意,沒再解釋,看向車窗外,好似心意已決。
"總部的威爾先生其實來歷很複雜,你如果對上位沒興趣,就跳槽吧。"
"在歐氏工作應該不錯,不然讓顧鴻煊,給你安排一個好的工作,靈筠,我可能會離開這裏,你以後,能不能每年幫我去看看奶奶。"
聽着他像是交代後事的口氣,靈筠心中酸澀一波波襲來,讓她險些落淚,她一腳踩在剎車上,將車停靠路邊,側首對他吼道,"許博濤,你以爲你是誰!我以後要去哪裏工作,過什麼樣的生活,你有什麼權利裏管?還有,我爲什麼要幫你去看奶奶,要去你自己去!"
明明是帶着怒氣的吼聲,聲音卻險些哽咽到難以發出。
眼眶酸脹的近乎下一秒要淚水氾濫,她不願被他看出自己的情緒,冷下臉決然道,"我們沒什麼關係,我也不會幫你做任何事情,所以你想要做什麼,就自己去做!"
撂下話,靈筠扯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不顧他的喊聲,決然離開。
許博濤坐在車裏,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攔下計程車消失在眼前。
啞然苦笑,她說的對,他們什麼關係都不是,她沒有必要爲他去看奶奶……
腦海裏不由得浮現了前兩日他因爲疼痛上醫院的事。
"你下個星期準備住院接受治療吧。"
面對醫生的這樣一番話,許博濤感到疑惑,"我爲什麼要住院?"
"我們讓人通知過你,讓你到醫院,你的情況不能再拖下去了,你得的是胃癌,不是一般的胃病。"
"醫生,你在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得胃癌?"
他笑了,笑醫院一定弄錯了,可他的笑容卻換來醫生沉重嚴肅的神態。
那一刻,心咯噔的沉入漆黑的谷底,那是一種絕望的感覺,直到走出醫院,他還不能相信……
他何時會爲了工作上的事情而精神萎靡……
這兩日他將自己關在屋子裏,整日喝酒,那種疼痛的真實感讓他意識到自己不是一般的胃病。
即便他再不願意相信,終究是逃不過一次次病痛的提醒。
死,在這時候,竟距離他這麼近……
他真的要接受治療嗎?
躺在醫院的病牀上,經過一番折騰後,終究還是會死去。
他不是聖人,他不可能不怕死亡……
可是,哪怕他如何的畏懼,死亡終究要來。
或許他這種人,真的應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