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只有半個手掌大,是用的修真界最輕的雲木做成的,上面有些保護禁咒,防止令牌損壞。
便是三個疊在一起,也感覺不到什麼重量。
啾啾沉默了一會兒:“我不要。”
她手還攤開在那裏。
她只拿章師兄的令牌便好了,欺負笨蛋,她會覺得良心不安。
可是她剛剛明明掐着他們脖子威脅說“令牌呢?”
對了,這是在考驗他們,有沒有心悅誠服!
黑金布衣攏住少女的手,將她的手指一一按下,讓令牌被完全包裹在她手心裏,一臉誠懇:“不,你要。”
啾啾還是拒絕:“你們的令牌……”
卻被打斷,黑金布衣緩緩搖搖頭,綻放出他識破一切了的笑。
“不,是你的令牌。”
……
好吧。
啾啾遲疑了一會兒,將令牌收下了,又沉默一下,擡起頭。
“既然如此,你們要不要與我一起探索祕境?”
“什麼?”兩人齊齊一愣,面面相覷。
“要不要與我一道離開這裏?”少女又問了一次,說着轉頭看了看章師兄。
還是得問問章聞古願不願意,畢竟他不久之前才被這兩個人打暈了,搶走了令牌,心中不樂意也正常。
好在章聞古猶豫了片刻,也點了頭。這兩人實力不凡,卻有些笨笨的,放在隊裏當工具人應該不錯。
這下,隊伍一瞬間從一個人變成了四個人。
“我們要不要搞個祭壇,紀念一下我們結成同盟。”黑金布衣道。
“還是算了吧。”章聞古搖頭,“我們當務之急是……是……”
——是什麼來着?
他們現在對這個祕境一頭霧水,除了搶令牌之外,其它一概不知。他聲音乍然一收,看向啾啾。
幾個人目光都看向了啾啾。
好像已經默認了由這年紀最幼小的姑娘來帶隊。
而啾啾同樣沒有太多頭緒,倒是聽見有什麼“咕”的響了一下。
“咕——”
“咦?”黑金布衣反應最快,頓時抽出雙刺,“有東西!是什麼?巖底的巨蟒麼!”
“咕嚕嚕嚕嚕嚕嚕。”
聲音更明顯。
黑金布衣往後退了三步,大聲道:“你們都離開!巨蟒的魔物就要衝破大地的束縛……!”
“不。”褐袍男人打斷他。
這人身姿挺拔,身上有股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仙家氣度。——明明是個普通人,卻帶着種“我很強,我忙着拯救蒼生,不要逼我出手”的氣勢。
這大概是天生的。
就是這種天生的氣勢剛纔迷惑了啾啾。
褐袍男人擡起手:“是我肚子的聲音。”
直到現在,他依然滿身肅殺傲然:“我肚子餓了。”
“啊,原來如此。”黑金布衣收起雙刺,笑了,“倒果真是有能力與我戰個痛快的對手,你我心有靈犀。實不相瞞,我肚子也餓了,特別餓,從剛纔開始,就餓得發疼。”
他們也這樣?
啾啾一愣,扭頭看向章聞古:“章師兄,你呢?”
“我倒是沒有餓得太厲害,不過,確實有餓。說起來,已許多年不曾有過這種感覺了。”
金丹期修士幾乎可以完全不喫飯。
啾啾本來以爲是自己成日跟着鍾棘喫香喝辣養成習慣了,這樣看來,便是這祕境在搞鬼了。而且,這飢餓感有些古怪,彷彿來勢洶洶,還會影響到他們的能力。
眼下當務之急便出來了——
“我們得找點喫的,填飽肚子。”啾啾道。
她心裏突然一沉:“你們來的路上見到任何能喫的東西了嗎?”
既然大家都是靠走路的話,眼睛能觀察到的應該就更多。
幾人都搖搖頭。
啾啾抿住嘴。
——那便只有那一個地方了。
她轉身便走:“跟我來,我知道有個地方有。”
那籃靈莓不知道是這祕境本來就有的,還是察覺到祕境古怪後,有人刻意放在那裏的,但不管是哪個,結果都很危險。
因爲那是唯一的喫食,勢必有人會前去搶奪。
四人腳步匆匆。
溪水潺潺,樹影婆娑。
趕到之時,正好看見有道身影被打飛過來,堪堪落在他們面前,撲通一聲!
大家都躲了一下。
見到無礙,才走上前。
是個女修,模樣漂亮,左眼下一顆紅色淚痣,怪誘人的。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是她身材,胸前衣襟都彷彿有些兜不住,凹凸有致到連清心寡慾的章聞古都爲此愣了愣,別開臉。
啾啾蹲身探了探:“還活着,不過暈了。”
他們站在清溪上方的石崖邊,藉着樹叢掩映,看向下方。
打暈了女修的男人一路跌跌撞撞朝那籃靈莓跑去,喉嚨裏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黑金布衣剛要提起雙刺追殺,便被啾啾攔住,搖搖頭。
男人歡呼着,眼睛亮得彷彿倒映了一座金山銀山,可靈莓現在比什麼金銀財寶貴重多了。他像是隻爲了食慾本能而存在的野獸,臉龐都有些猙獰,伸出手,要去抓果子喫。
然而——
不等他碰到,突然,嗖——
幾枚飛鏢破空而出,直直插進男人身體!
“誰?”
飛鏢這種東西殺傷性不夠強,侮辱性卻極大,男人像怪獸一樣,怒氣衝衝地扭過頭,想要除掉幕後黑手方便自己護食。
那飛鏢卻閃爍幾下,驀地“砰”的一聲,數朵巨大的紅花猛然盛綻,淹沒了男人,紅得可怕,彷彿是人身上的血水餵養出來似的,男人瞬間變成了一具乾屍。
啪。
令牌落在了地上。
寂靜無聲。
啾啾還保持着攔截隊友的姿勢,擡着手。
四個人都皺緊了眉死死盯着那邊,呼吸壓抑,下意識斂起氣息防止被人發現。
過了片刻,確定沒人再過來後,有人慢悠悠走了出來。
足足六人,都有金丹中期修爲,比啾啾高上好幾個小臺階。
爲首的是個女人,戴了黑色的面紗,看不清臉,只能聽見她聲音美妙。
她輕飄飄地走到乾屍旁邊,撿起令牌與飛鏢,放在手裏掂了掂,輕笑:“又一個。如此看來再過個小半日,我們六個人的令牌都該齊了。”
這麼說,他們已經在這裏蹲守了好長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