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背後的人發出一個不親切的音節。
啾啾扭過頭,立刻倒吸一口冷氣。
一張離她極近的臉。
瞳色暗紅,瑞鳳眼因暗涌的狂躁而凌厲桀驁。少年的臉龐很漂亮,甚至妖異豔麗,比溫素雪還貌美數倍。但鋒芒過於銳利,氣勢過於迫人,讓人很難關注到這張臉。
她又吸了一口氣,往後靠了靠,屏住呼吸——
大部分人聽見鍾棘名字就發怵了,她還靠得這麼近,他身上帶着點血腥味的殺欲如滂沱大雨一般沉沉壓來。
也不怪棠鵲那麼佛系淡然一個人,上次在他面前會失控顫抖成那樣。
鍾棘掃她一眼,站起身來:“還能動嗎?”
“嗯。”
“那就離遠點。”尖利駭人的嘶鳴聲突然由遠及近,一團焦紅肉塊一躍而起,從半空中朝着鍾棘猛砸而來,鍾棘看也沒看,一刀刺穿,把話說完,“不想死的話。”
被打碎殼的火魔肉塊被他甩到一邊蠕動。
咚咚咚咚。
腳步震耳欲聾。
啾啾放眼看去,這才發現山嶺斷崖上,密密麻麻全是火魔,骨甲爲軀,火核爲心,渾身焦黑,一張張看不清的臉,咆哮着,露出猙獰的獠牙。
“厲害嗎?”鍾棘笑了,彷彿真心在誇獎她,有種純天然的高興,“全是你的魔氣引來的。”
對了,入魔。
啾啾默然一會兒,問:“你的刀叫碎星?”
少年的刀尖上掛了絲絲縷縷的血,還沾了點火魔的焦灰,即便如此,刀身也如皎月熒熒,刀柄上星圖閃爍。
原著裏鍾棘出場時間很晚,算是後期**oss。
《成仙記》實在是太長了,三百多萬字,啾啾只看了兩百萬就覺得自己不行了。
鍾棘這把刀她倒是記得很清楚。碎星。據說是整個修真界最美的刀,別人拿上,碎星就會立刻粉碎,化作星辰消散。只有鍾棘能用它。
鍾棘看了一眼:“嗯——?嗯。”
原來那什麼故弄玄虛的太初聖物,這麼早就成了鍾棘手裏的切菜刀了。雖然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啾啾改了說辭:“那我想死。”
“什麼?”
鍾棘一愣,回過頭。
啾啾很肯定:“你剛纔說,不想死的話就離遠點,但我想死,我想讓你用碎星殺了我。”
“……”
“……”
“……”
鍾棘徹底愣住,瞪大了眼,瞳孔微微收縮。
好半天,才無意識地退開半步,盯着她,好像有些不明所以,又好像是覺得煩躁。表情一言難盡。正好有火魔衝上來,被他一刀切碎火核。
啾啾貼心地給他留了一段反應時間。
末了,問他:“不行嗎?”
“當然不行!”
鍾棘振聲。彷彿啾啾找他求死是一件不道德的事似的,即便他殺戮成性。
“爲什麼?”
鍾棘錯愕:“你又沒惹我生氣。”
惹他生氣就能被殺了。啾啾懂了,垂下眸子。
少年腰線流暢細窄,黑色束帶下屁股又挺又翹,啾啾摸了一把,手感也很好,還蠻有彈性的。
鍾棘:……
啾啾用她那死人般木然的眼睛,看向鍾棘不可置信的臉,聲音平淡到讓人懷疑她只是個傀儡,毫無感情地被人操控着做了剛纔的事:“現在你生氣了嗎?”
鍾棘:……
別說生氣了,鍾棘現在天都想給捅了。
額上青筋跳了又跳,握着碎星的手指發白顫抖,血管順着手背凸起延伸。如果他會國罵,現在一定已經罵了一萬遍了,殺意如暴風雨一般在紅了的眼裏傾瀉。
鍾棘咬着牙,走到還在黑色枯樹下彈跳掙扎的火魔肉塊邊,“噗呲噗呲噗呲”,捅了無數下,肉爛成渣了,他纔回來。
不遠處的火魔瑟瑟發抖。
鍾棘甩掉碎星上的餘血,讓它如星塵般消散在半空。
“走吧。”
啾啾看看被他剁成餡兒的肉,又看看他,覺得鍾棘今天是不準備殺她了。
“去哪兒?”
“你反思期結束了,送你去駐守堂。”
腦袋裏好像有什麼叮的響了一聲,信號似的,讓啾啾猛然驚醒。
對了,鞭刑之後,她需在悔心崖上思過一個月,才能離開這溫度最高的討刑峽。這麼說來,鍾棘是派來監督她思過悔恨的人。
但沒想到,她在這裏睡了一個月,完全沒有認真反思。直到剛纔時辰到了,才被鍾棘不知道用什麼法子給燙醒。
所以鍾師兄是給她放了個水?
啾啾跟在鍾棘身後,覺得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師兄比傳聞中溫柔。
溫柔的小鐘師兄還在暴躁中,捏起的拳頭就沒放鬆過。
走了兩步,實在忍不住,他頓住。
啾啾也跟着頓住。
“我現在,特別生氣。”鍾棘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碎星從空中顯形,閃爍着再次出現在他手中,他轉回身來,眼睛藏在陰影裏,嘴角卻咧出一個滿懷惡意的、燦爛的笑。
殺氣濃郁。
火魔抱頭鼠竄,亂作一團。
“等我一會兒。”
鍾棘擦着她肩走過,碎星環繞的火光噼噼啪啪響。
他聲音陰森:“我去把它們都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