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沒想到,事情沒這麼簡單。
下午的時候,江玉找上了門來。
江玉是他的繼母。
打開門後,看到門口站着的人是她的時候,周寅目光明顯變得更加淡漠了些。
“你怎麼來了?”
周寅的語調很冷淡,倒是江玉臉上一直笑眯眯的,似乎周寅的態度對她造成不了什麼傷害。
其實江玉早就習慣了,這個孩子從小就一直這樣,對她的心,有一道高高的防線。
“想看看你了。”
周寅勾脣笑,倒是沒多說什麼。
讓開門口的位置,讓江玉進來。
其實江玉感到欣慰了很多,以前她關係他的時候,年輕氣盛的孩子,總會一臉彆扭和倔強,說他不是她的兒子。
不需要她假惺惺。
孩子啊,也總有長大的一天。
江玉進門後,馮春雪有些侷促。
其實她能大概的猜出眼前的人是誰,以前只聽說周寅的父親再娶,傳言都說這個女人溫婉大方。
可是哪怕和周寅在一起那麼久,她也沒見過。
說起來,倒也算是刻意不見了。
因爲周寅不喜歡江玉。
馮春雪很理解,後媽和繼子的關係,在這麼一個商亨家庭裏,的確很難融。
周寅看的出馮春雪有些緊張,走到她的面前,將她擋在了身後面。
江玉一看這情況,不由得笑了。
周寅這孩子從小就是,喜歡什麼,就一定要保護起來。
這個正雄口中一無是處的女孩,其實看起來還挺順眼的。
“聽你爸說了,我想過來看看。”
江玉表明來這裏的目的,周寅不吭聲,氣氛一陣尷尬。
馮春雪實在受不住壓抑,走出周寅的身後。
“我去泡茶,阿姨您坐。”
馮春雪對江玉的第一印象還是很好的,氣質很好,長得漂亮,看着慈眉善目的。
而且,江玉並不是小三。
周寅回頭看了一眼往遠走的小女人,目光重新落在了江玉的臉上。
“所以,我爸找你來當說客?”他笑的輕蔑,“這是我爸做過最差的決定。”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成爲勸說他的說客,唯獨眼前這個女人不可以。
他比誰都討厭這個女人。
江玉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挑了下額角的碎髮。
“小寅,你爸沒有這個意思,同樣。”她仰起頭,“我也沒有。”
江玉似乎是站的累了,將包放在一邊,坐在了沙發上,雙腿很優雅的疊在一起。
“結婚是自己的事,你喜歡就好,我只是想來看看,只是想關心一下你。”
“哦。”周寅眼神裏已經有不耐。
他察覺到,江玉似乎還有要說的話。
果不其然,下一刻,江玉已經擡起頭來,眼底無波無瀾。
“對了,你弟弟明天回來,明晚一定要帶着春雪回家來。”
江玉脣角勾起,明明是一張看着很無害很漂亮的臉,在周寅看來,就像是一個披了人皮的狐狸。
而她那張臉,也逐漸的扭曲成狐狸。
周寅閉了閉眼。
“那是我家,不必你做邀。”
江玉臉上的笑意一頓,再次弄了下頭髮,隨後換了個坐姿。
“我也沒別的意思,你爸嘴上不說,可是是最希望你回家的。”
說完,江玉的目光落在了正端着茶壺走過來的女人身上,眼上的笑意更深。
這個女孩,沒身份,沒背景。
嘴角笑意愈發的大,而周寅看着她那抹笑意,瞳仁像是被潑了墨一樣的深黑。
這個女人,她做什麼都可以。
他無所謂。
家產也好,什麼也好。
只是,別把心思動到馮春雪身上就好。
“阿姨,喝茶。”
馮春雪將茶遞給江玉,後者笑眯眯的接過,“謝謝你。”
江玉笑的時候,眼睛是彎起來的,讓人看着很有親和力。
“沒事。”馮春雪笑笑,起身。
她並非討好江玉,只不過是因爲人家來了,照顧是禮節。
江玉倒是沒多留,出門的時候還拉着馮春雪的手囑咐了幾句。
說要好好照顧周寅。
……
“你還有個弟弟,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
在廚房沏茶的時候,馮春雪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不是故意偷聽,實屬兩人的說話聲音剛剛好她聽到。
“恩。”
周寅攬過她的肩頭,將她抱在沙發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男人身上的味道十分好聞,這味道十年如一日的令她安心。
她微微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在顫。
她看到他已經抓到了她的手指在把玩。
“江玉的親兒子,我爸的親兒子,比我小四歲。”
周寅淡淡的聲音開口。
其實馮春雪很意外,剛纔周寅沉默了不小的一段時間,她本以爲他不會對她說了。
“你……”馮春雪語氣一頓,最後深吸
了一口氣,“不喜歡他?”
“你說我弟?”周寅捏了下她的手,真白真軟。
“恩。”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他比較膩我罷了。”
馮春雪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莫名其妙的覺得,其實他在談弟弟的時候,是有在笑的。
她實在是好奇,於是努力的低頭去看他的表情。
周寅突然擡起頭來,馮春雪只覺得脣被他的脣貼住。
輕吮下後鬆開,聲音又低沉了些。
“既然對他那麼好奇,明晚帶你回家。”
她總歸是他的妻子,是要見家人的。
馮春雪的手擡住他的下巴,男人配合的擡起頭來,四目相對。
“我……”她抿了下脣,“能不去嗎?”
其實她很懼怕見周正雄的父親。
周寅搖頭。
馮春雪斂下目光,周寅擡手摸了摸她的臉蛋。
“難得有你害怕的事情。”
他雖然在笑,可是心底卻不覺得高興。
因爲他知道,她的心不完全在他這裏,究竟是因爲他而不想回去,還是因爲他父親的緣故。
這原因,大概是一半一半吧。
可是,他明明都知道,卻只能選擇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