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那輛麪包車已經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傅喻晴問，“看清楚了沒有，車上有幾個人？”
陳帆說，“起碼有三個，兩個負責動手，一個開車。至於車上還沒有其他人，就不清楚了。”
傅喻晴點點頭，說，“我們走吧。”
“去哪？”
“喫飯啊，你剛纔根本沒動筷子吧。”
“我們飯都不喫，就爲了看這個？”陳帆問道，“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傅喻晴說道，“我爸，之前弄了一個P2P公司，跟何銘傑，還有另外一個姓董的合夥。去年爆雷了，姓董的自殺了，我爸逃到了國外，當時我在老家，來不及跟他們匯合，就沒走成。”
陳帆想不到這裏還有這樣的故事，說道，“那何銘傑怎麼什麼事都沒有？”
“明面上，他跟那家公司沒有關係，就是個掮客。警方沒抓到他的把柄，也抓不了他。”
“涉及到的金額有多少？”
“一百多個億吧。”
“……”
陳帆被這個數目震住了，嚥了一下口水，問，“全被你爸卷跑了？”
“誰知道呢，他也不會將這種事告訴我。”
陳帆花了點時間，將這件事消化了一下，一時間沒有說話。
傅喻晴說道，“前面有一家餐廳，我們去那裏喫吧。”
“你好像對這裏很熟悉。”
她說道，“我提前踩過點了。”
兩人進了這家餐廳，沒有之前那家那麼高大上，人也不少。
陳帆點了菜後，又問道，“那幾個綁走何銘傑的，是什麼人？”
“姓董的那個倒黴蛋的弟弟，之前專門給公司幹髒活的。公司出事後，他就被通緝了。這次跑回來，應該是爲了給他哥報仇吧。”
陳帆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這些？”
“我跟他打過照面，這些都是他告訴我的。”
陳帆吃了一驚，也就是說，在某次時間循環中，她曾經直面那些綁走何銘傑的人。可以想像其中的驚險。
“放心吧，他沒有殺我，也沒有虐|待我。他還想通過我，找到我爸。不過，那次他是一個人來找我，我不知道他有幾個手下。”
陳帆問，“他是怎麼找到你的？”
“那一次，我在餐廳門口，被他看見了，他認出了我。”
陳帆突然想到一件事，道，“不好，剛纔我們就站在旁邊不遠，說不定，已經被他們看見了。”
傅喻晴微笑道，“不是有你在嗎，我看你挺能打的，應該能對付他。”
陳帆可不想冒險，說道，“這種亡命之徒，肯定帶有兇器，我沒把握。最好還是報警。”
“這些人很機警，我試過了，報警後，他沒有現身。我們要把他抓住，問出他們藏身的地方，等時間循環結束，再報警，將他們一網打盡。”
“實話告訴你吧，我以前從來沒有打過架，昨天，還是第一次。對付兩個小混混還行，對付那種人，我不行的。”
這時，服務員上菜了，兩人都停下話頭。
他們點的是三菜一湯，把菜端上桌後，服務員就走了。
傅喻晴說道，“試試這個湯，很不錯的。”
陳帆也覺得餓了，先給她盛了一碗湯，又給自己盛了一碗，試了一下，確實不錯。
一碗湯喝完，傅喻晴將碗放下，拿紙巾擦了擦嘴角，說道，“你剛纔問我，爲什麼會從樓頂上摔下來。其實，我是自己跳下去的。”
“啊？”
陳帆大喫一驚，“爲什麼？”
傅喻晴神情依舊平靜，說道，“我想試試，這樣能不能結束這個時間循環。”
陳帆終於確認，這個女人，真的有點不正常，“你就沒想過，要是死了，就真的死掉了怎麼辦？”
他真的是難以理解，她這麼年輕，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也沒到不把命當一回事的地步吧。怎麼做事情這麼極端。
傅喻晴擡起頭，面向着他，臉上有一種奇異的神情，說道，“難道，你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嗎？”
這句話問得沒頭沒腦的，陳帆根本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問道，“察覺到什麼？”
傅喻晴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真的是你嗎？”
不知爲何，陳帆的心臟陡地一跳，下意識地嚥了一下口水，問，“什麼意思？”
“還記得下午的時候，我問你的事情嗎。你兒子的生日，你老婆的生日，就連你自己的生日，你都要想一想，才能想起來。還有你的電話號碼，你說你已經用了四五年了，可是你卻記不住，還要看手機才知道。”
傅喻晴說道，“你的記憶，出了問題。”
陳帆反駁道，“我只是年紀大了，記性不是太好。”
“那我問你，你剛跟你前妻離婚不久，你想到她，情緒會有波動嗎？你想到你的兒子，會有發自內心的喜悅嗎？時間循環六十幾次了，你有想過，回去看看你的父母和兒子嗎？”
一連幾個問題，直擊陳帆的內心，讓他心裏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在你的記憶中，你肯定很愛你的兒子，爲了他，錢都不要了。可是，你現在想到他，卻再也沒有那種溫情了。感覺是不會騙人的，現在，你回答我，你，真的是你嗎？”
陳帆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大腦裏亂作一團，口中說道，“我不是我，還能是誰？”
“現在我們這些記憶，很可能被強塞進來的。就像是轉身投胎，說不定，我們是佔了鵲巢的鳩。”
“這怎麼可能？”
“連時間循環這種事情都能發生，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傅喻晴說完後，見他一直不出聲，也沒再多說，拿起筷子，喫起了菜，她肚子也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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