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衡低下眸子，看着少女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指，半晌才嘶啞出聲，“小姐是我的主人，主人要奴怎樣，奴便怎樣。”
那少女聞言笑了起來，在昏黃的燭光下竟然美豔到驚人，但是並沒有攻擊性。
“帝衡，我要你說實話。”譚桑席地坐下，扯着毛茸茸的毯子搭在腿上，撿了個好看的葡萄，邊喫邊說。
“說你的心裏話。”
帝衡沉默着，再沒出聲，看起來像個小可憐。
按道理譚桑老早就該生氣了，但是她撿了一顆葡萄給低着頭的少年。
少年微涼的指尖，指節上面的紅色凍瘡已經好很多了。少年接過了，但是沒喫。
譚桑看出這人心思重，不敢邁出一步，“你不說也罷，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
忽然，她貼近他的臉，兩人氣息交融，蔓延出一片曖昧來。少年只覺得脣上有什麼，譚桑望着他，少女脣瓣嫣紅好看，脣角還沾染着葡萄的果汁。
她道：“快喫。”
帝衡脣瓣微微一開，那人就把葡萄餵給他。
嘴裏酸酸甜甜的味道，他小心打量了一下，隨後又低着頭，小姐喫的葡萄也是這個味道嗎？
譚桑看着帝衡低着頭，長長的睫毛，心裏走了一下神，心想這廝睫毛比她的還長。
半晌後纔回過神來，離的距他有些距離，繼續道，“你肯定覺得，被我看上當伴讀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少年抿了抿脣，漆黑的眸子宛如深沉的大海，繼續沉默，讓人看着莫名地就多了股子執拗。
“你不說，我卻是要把這些說完。”少女捏着他下巴上的手慢慢撫上他的側臉。
“帝衡，我第一次見你就很是喜歡，你自己也應該清楚自己長相如何吧。”
帝衡當然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長相如何，來自其他人各種各樣的露骨目光他都很熟悉，看着他的眼神裏有着想佔爲己有的慾望。
骯髒又下流，真是令人生厭啊。
但是那個少女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精美的器物，帶着興致盎然的好奇與探究。
對待他的時候偶爾會有種居高臨下的霸道，帝衡想，可是他貌似不討厭。
這有點兒奇怪，甚至讓他心裏亂了那麼一下。
但是帝衡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不過是那些皇族裏面最下賤的東西——“榻上的玩意兒。”
自從他的容貌逐漸長開之後，便容易惹來人窺伺，加上自小長在那樣的地方。裏面專門有人教牀榻之事，魚水之歡。
他雖沒親身經歷過，但他對於男女之事也是知曉的。而且他也知道，不只是男子喜愛美色，女子也是。
他撫上自己的側臉，神色不明，所以大小姐是喜歡上他這副皮囊嗎？
少女繼續道：“本來我也沒什麼名聲，所以有你這麼一個好看的奴隸也沒什麼。
我現在雖然給了你伴讀的位置，但是你必須聽我的話。”
少年點點頭，溫軟無害的笑着。
眼底的深邃卻被自己掩蓋了。
一個人若是很容易便喜歡上一個東西，那麼厭棄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所以，他還是隻能讓自己強大。
因爲大小姐也會丟棄他的，只要遇見更好看的，又或許凌雲晟回心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