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遺產
“喬靜。”
在我準備轉身做出去打車的時候,木頭人顧謙修終於有了反應。
我站在那裏,目光微冷地凝視着他。
他也擰着眉宇,沉聲說道:“你上車,我有話跟你說。”
“……”
本來打算趕緊走人的話,看着他那副神色凝重的模樣,就不知道怎麼的,鬼使神差地跟着他上了車。
“這可不是回別墅的路,你不會是爲了跟小三光明正大地結婚,把我帶到這裏來殺人滅口吧?”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開着車的男人,心底也在盤算着他這麼做的可能性。
然而一路上他都不言不語,哪怕我說出了這樣試探他的話,也依舊一臉神色凝重。
“喬靜,這件事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停下了車,跟我低聲說道。
我正疑惑的時候,他就下了車。
車子是開進小區別墅的,他下了車,就幫我拉開了車門。
“你帶我來這裏到底是要做什麼?”
“你跟我進去就知道了。”
他低啞着聲音,我緊盯着他的臉看,就像在他的身上找到一絲謊言的痕跡。
然而並沒有……
我不知道這棟別墅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等待着我。
被他拉扯着往前走,越走就越覺得壓抑。
直到打開了別墅的門,客廳裏坐着幾個高大壯的保鏢,看見顧謙修的時候,十分恭敬地喊了一聲顧少。
顧謙修迴應點了點頭之後,就帶着我上了二樓。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我就聞到了一種醫用消毒水的味道。
而樓梯盡頭,還站着一兩個穿着護士制服的女人。
“顧少,您過來了?”
一箇中年男醫生恰好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顧謙修問:“他怎麼樣了?”
男醫生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說:“我們已經盡力阻止癌細胞的擴散了,但是依舊無力迴天,廖先生的時日無多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帶人出去吧,我們要見見他。”
“好的,顧少,有事直接按牀鈴就好了。”
“嗯。”
顧謙修支走了護士和醫生。
到剛纔聽到兩人的電話,我才反應過來他是要帶着我來見某個人。
當房門打開的時候,我就看見了躺在病牀上,戴着氧氣罩,已經奄奄一息的廖林……
在那一刻,我的腦子裏忽然一懵,像是被人用錘子狠狠地砸了一下,又暈又疼,彷彿已經不知道這是現實還是我做的一個夢。
廖林穿着病服,緊閉着眼睛,連胸口上的起伏也幾乎要感覺不到了。
就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斷氣一樣。
我忍不住哽咽,轉頭盯着顧謙修質問:“這是怎麼回事?”
“廖叔胃癌晚期,兩個月前發現的。醫生說已經沒辦法動手術了,因爲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其他的器官上了。動手術也無力迴天。但廖叔說他還有遺願沒有完成,不想死……就用了所有的辦法,找了國外最好的胃癌醫生過來親自盯着,用最後最艱難的方式來維持他的生命……”
胃癌!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廖林明明還那麼年輕,爲什麼會得這麼可怕的病!
我的雙手不知不覺地握緊,目光緊緊地盯着他,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靠近。
我怕看到他的病容,我怕他看見我的目光會讓我控制不住自己……
“爲什麼不去醫院治療?國內也好國外也好,他也不缺錢!”
“這就是我想跟你說的另一件事情。當初廖叔白手起家,十分艱辛才創建了新倫商貿國際,一個市值近三百億的跨國公司……”
“顧謙修,你爲什麼要跟我說這個,這些都與我無關。”
“怎麼無關?廖叔說,他已經立下了遺囑,等他去世之後,他名下所有股票、股份和不動產,全都要由你來繼承。”
這就像是天上掉下來一塊巨大的餡餅,狠狠地一砸,就把我砸的頭破血流,沒有任何的欣喜和快樂。
我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廖林,心底的酸澀已經快控制不住了。
我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自打知道我們的父女關係,我們幾乎沒見過幾次面,更何況我對他的態度,一直都這麼堅持地不相認,不肯叫他一聲爸爸。
可他臨死前,卻要把他畢生的心血全都交到我的手裏……
是他瘋了?
還是我幻聽了?
“我不想聽這些,顧謙修,不管你怎麼說,這筆財產我也不會要,你讓他捐了也好,送了也好,總之就是不要給我喬靜!他的遺產,我沒有半點的興趣。”
這個充斥着醫用消毒水的房間讓人
感到格外壓抑不適,我再也站不住,拉開門就要往外走。
“小靜……”
那一聲微弱的呼喚,幾乎把我的腳直接釘死在了原地,緊握着門把手,身體幾乎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
“小靜……過來好嗎?”
這是他的請求。
彷彿用盡了所有力氣的懇求。
廖林當年拋棄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又拋棄了我。
對於我來說,他們真的已經陌生得不能再陌生了。
我總是想逃,但是又總逃不出去。
顧謙修拉住了我的手,將我扯到了廖林的窗前。
我看見了這個一年多前見過的男人,那時候的他精神很好,跟人家說笑的時候也幽默又風趣,然而僅僅一年多,他就徹底被病魔給打垮了……
皮膚慘白無血色,眼袋黑沉,滿臉的疲憊和睏倦,還有那咬牙堅挺着的痛苦。
他朝我伸出了手,我沒有握住,站在我旁邊的顧謙修卻給握住了。
廖林拿下了呼吸機,含着眼淚看着我,艱難又微弱地說:“小靜,這是我欠你和你媽媽的……就算我求求你好嗎?不要再拒絕我了……”
“爲什麼?”
我凝視着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纔沒有讓眼眶裏的淚水一涌而出。
他似乎被我問得愣了一下,雙眼迷離地看着天花板。
“爲什麼?我也問過我自己這個問題……這三十年,我爲什麼要這麼拼命去工作……當年被你舅舅打斷腿,丟盡了廖家的臉面,連在村裏頭……我都成了令人憐憫和嗤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