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重生的愛
“謙修,你看,這個風信子是今天我和大嫂去買菜的時候,一個信基督教的老太太送給我們的,說是她女兒開花店,有很多的花,但這是她最喜歡的一種,因爲風信子的話語就是堅定和注視,代表着重生的愛,只要點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豐富人生。”
從前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每一種花,都有不同的含義。
直到現在,我瞭解了,才發現它們裏面包含着的真摯祝福。
我將風信子花盆放在了窗戶旁邊,轉頭看着坐在牀上的顧謙修,他頭髮的傷口還包紮着紗布,但剃掉的部分已經逐漸長出頭髮來了。
我也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自己這麼耐心地將一種花的花語講給顧謙修聽,他目光直視着前方,有些空洞,不知道在遊魂想些什麼。
自從手術之後,我跟他說話,他就經常是這樣的狀態。
剛開始頻繁發現的時候,我害怕地問了賽文教授,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手術還損傷到了哪裏,比如視覺神經,有時候我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瞳孔裏倒映着自己的樣子,卻覺得自己並沒有被他真正的看在眼裏。
我不懂,有些擔心。
可是賽文教授給他重新檢查了好多次的身體,用十分篤定的語氣告訴我他除了失去的那部分記憶之外,並沒有任何其他的問題。
再住幾天院後,他們甚至就可以回家了。
不過我和顧嫂子商量好了,決定並不那麼早就帶他回國。
想等兩個月後,他更加穩定了,各項檢查確定恢復很好,才坐飛機回國內休養。
“謙修,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我看着失神的他,忍不住又喊了一聲,重新拿起手裏的風信子對他晃了晃說:“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風信子。”
他的聲音沙啞晦澀,已經好幾天沒有怎麼開口說話了。
每次跟他說話,他都是選擇性迴應的。
不管是對我還是對顧嫂子,除了點頭就是嗯,都快讓我懷疑是不是動了個手術又傷了語言系統。
可看他冷淡的語氣,似乎又只是單純不想要回答我而已。
這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不應該要怎麼樣回答纔好。
重新把風信子放下之後,我走到了他的面前,幫他把被子蓋好,輕聲說道:“差不多也到睡午覺的時間了,醫生說,病人一定要多休息,這樣才能好得快些。你先睡覺吧,我在這裏陪着你。等大嫂過來,我就回家給你做飯,讓她陪你一下。”
我抓着他的手,感覺那冰涼的溫度,連忙將其塞進了被子裏。
就怕他一不小心就着涼了。
畢竟剛動完大手術,稍有不慎就不好了。
顧謙修依靠在牀上,目不轉睛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問:“怎麼了是不是覺得自己對我有一點記憶了”
他沒有說話,微微眨了眨眼睛,再看着我的時候,眸底似乎多了幾分疑惑。
我不厭其煩地說道:“不記得了也沒關係,反正我們是夫妻,只要我在這裏照顧你的一天,你遲早會把我重新印刻在你的心裏頭不,腦海裏的。你就當這是新生,跟我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全都是重生的記憶”
顧謙修靜靜地注視着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我說的話給聽進去。
許久,才聽見他吐出了一個字,“重生”
“嗯。”
我坐在牀邊,拿起了一旁的水果和小刀,一邊削蘋果一邊說,“你看,你連自己動手術都忘記了。先前腦袋裏長了腫瘤,讓你很痛苦,我和家人們千方百計地勸你,才讓你同意動手術賽文教授果然不愧是腦科方面的頂尖專家,能這樣將你從死神手裏搶回來。賽文教授還說,他也是幸運的,你的例子,都要被納入病例用來教導他的學生們呢。”
“是嗎”
“是啊幸運的你,幸運的我們我的選擇沒有錯,我替孩子們留住了你。”
“孩子們”
“我們的孩子啊”
顧謙修一臉茫然的樣子讓我十分無奈,可當我仔細一想的時候,就忍不住有些慌了。
現在是手術的第四天,前幾天他的狀態很不好,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也就從昨天開始,會開口說點話,認了顧大嫂。
如今忽然問這樣的問題,不會是連我們的孩子都不記得了吧
“顧子簫,是你和我的大兒子,還有顧子揚顧子欣,我們的雙胞胎寶貝顧笙,是你和我的養女。”
“顧笙是林淺的女兒。”
顧謙修這句話一出口,把我給聽愣了。
“你倒是還記得她就是把關於我的一切都忘光了對嗎這到底是什麼腫瘤怎麼那麼可惡偏偏奪走了你最重要的記憶”
越說,我就越覺得心酸委屈,手上一用力,刀子收不住,直接在食指上劃出了一道口子,腥紅的血很快就流了出來,驚得我連忙拿紙巾捂住了手,隱隱發疼着。
再擡頭看顧謙修,發現他眉頭緊盯,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流血的食指看着,好像是在擔心的模樣。
我心頭一暖,連忙說道:“我沒事,就是一點小傷口,我去外頭找護士處理一下,你在這裏等我回來。”
說着,我就急匆匆走了出去,等找到護士幫忙包紮時,對方還很溫柔地囑咐了我一下,讓我小心一點,這要是再用點力,可就真的要連皮帶肉削下來了。
我應了好,才急匆匆帶着包紮好的食指回到了房間。
等我回到房間的時候,發現顧謙修並沒有躺在牀上,而是站在窗戶旁看着那盆風信子。
大概是生病住院的緣故,他的背影看起來都纖瘦了不少,本來就是又高又瘦衣架子的模樣,現在可好,更像是竹竿了。
不過沒關係,就算再瘦,我的丈夫還是最好看的那個男人。
“風信子很漂亮吧老太太告訴我,除了紫色,還有黃色,白色的,你要是喜歡,等出院我就去買,然後擺在小陽臺上,你天天都可以看見了,看點充滿活力的植物,心情都會好不少不是嗎”
顧謙修目光專注而出神地凝視着風信子。
許久纔回過頭來看着我,掃了一眼我受傷的食指,低聲問我:“疼嗎”
說着,便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輕輕地按了一下傷口。
我喫痛了一聲,說:“當然疼,剛纔沒注意,都快削
到骨頭了。”
顧謙修擰眉,看着我的傷口,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