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佳很少看這些東西。
她只覺得眼睛痛得要命。
江煦將她拉到身邊，用身體將她擋住。
只可惜晚了一步。
正在看直播的幾個男人目光已經投向了這邊。
他們眼底赤紅，只想着能有個機會發泄一番。
而眼前就有了這麼兩個鮮嫩乾淨的女人。
那個男孩，看起來也蠻嫩的，也能湊合湊合。
真是不錯。
“你們倆行不行？”
看着幾個男人已經邁步朝着這邊走過來，白桑將鏡頭轉了過去。
“我去，內部還真是這樣啊。”
“不是，小姐姐，你來這種地方不怕嘛？”
“怕什麼，我就生活在這裏，這些事不是司空見慣嗎？”
“喲喲喲，樓上的，你居然會用成語。”
白桑一臉淡定，昨晚江煦被他哥訓練了那麼久，要是連這麼幾個人都收拾不了，那就是欠缺訓練。
可以加倍。
江煦將穆佳推倒白桑身邊，隻身迎了上去。
天天只能靠着劣質營養劑勉強填飽肚子的男人們肯定不是被訓練過的江煦的對手。
江煦甚至沒怎麼用力，上前幾個過肩摔，幾個男人就倒地不起。
周圍看熱鬧的人見不能分一杯羹，還有可能會被波及，也是擡腿就撤。
白桑看看空無一人的街道，走過去蹲下。
“我就問你們幾個問題。”
“回答好了，讓你們走，回答不好，我就把你們的四肢扭斷丟到靜謐之森。”
地上的男人已經從精蟲上腦的狀態中脫離。
他們聽了白桑的話，一個哆嗦之後就是雞啄米一般的點頭。
“把你們平日裏都做什麼說一遍。”
其中一個男人搶先開口：“領營養液，曬太陽，看直播。”
其餘人沒有搶到回答問題的機會，最後也只能跟着點頭，表示他說的沒錯。
“不出去工作？”
白桑很有記者街頭採訪的味道。
還是剛纔那個男人搶先開口。
“沒人要，搬磚都沒人要，女人還能出去賣，我們男人能幹什麼？”
“長得好看也還好，關鍵是長得還不好看。”
彈幕一片哈哈哈，然後就是小夥伴的嘲諷。
“還挺有自知之明。”
之後就有人將話題帶的嚴肅了起來。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生活？”
“聯邦不是說，人人都能過上好日子嗎？”
“你就甘心這麼生活下去？”
白桑看了一眼討論的正熱烈的彈幕，繼續發問。
“不想又能怎麼樣？我爺爺，我爹，我都是這樣過來的。”
“古語說，窮不過三代，我覺得挺對的。”
“到了我這一代，我連老婆都娶不上，怎麼可能會有後代？”
白桑沉默片刻，原來是這麼個意思？
難道不是經過三代人的努力，日子奔小康了？
江煦和穆佳什麼都沒說，臉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景和無聊的打了個哈欠，緊緊挨着白桑的小腿站着。
“行了，你們走吧。”
白桑無意再問。
離開這條街之後，映入眼簾的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這片區域大概是個垃圾場，撲鼻而來的臭味讓穆佳當場就吐了。
白桑揮手捏了個小結界將味道隔絕，隨後遞過去兩杯檸檬薄荷水。
酸涼的滋味很是上頭，兩人瞬間就清醒過來。
“這，這也太臭了吧。”
穆佳心有餘悸的捂住胸口。
白桑指了指垃圾場旁邊的一堆不明物體。
“過去看看。”
都說好奇心害死貓，穆佳在好奇心的引導下走了過去。
隨後就看到了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這一堆東西，都是或乾癟，或新鮮的人類屍體。
“不是聯邦統一回收嗎？”
江煦喃喃自語。
旁邊一個拿着棍子在垃圾堆裏不斷翻找的人嗤笑：“聯邦回收？你以爲這是異變之前的華國嗎，聯邦什麼事都幫你。”
“能被扔在這裏，也是遇上好心人了。”
白桑看了看兩個小孩，拽着狗繩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回去吧。”
這些事情，就足夠他們消化了。
就算是消化不了，她也可以及時換人。
白桑不能確定自己能在這個世界待多久。
培養能擔負起來改革重任的小年輕是必須要做的。
至於江澈，他畢竟年紀大了，有些觀念不好改。
遠在江家主宅的江澈狠狠地打了兩個噴嚏。
穆佳跟着回了江家主宅之後，也沒有回去，讓管家給安排了客房。
白桑見小月還沒回來，就去看了自己的菜園子和養殖場。
順手又開了直播。
讓她沒想到的是，大家的關注點已經不是菜園子和養殖場能奪走的了。
“我是生活在外圍的，壓根沒去過內部，怎麼會有這種事發生？”
“聯邦一直在說死者爲大，我完全沒有感受到對死者的尊敬？”
“艹的，活人都不當人看了，還會有人去管死人？”
白桑清了清嗓子，將鏡頭對準正在破土而出的小嫩芽。
“你們看，發芽了。”
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卻讓直播間裏的人都沉默了。
“發芽之後，我們就該好好呵護，讓它茁壯成長。”
“畢竟，這東西容易成活，還能填飽肚子，補充各種維生素而無副作用。”
房間內，同時看着大屏幕的兄弟三人沒有說話。
“大哥，我總感覺夏迪在暗喻什麼，但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清楚。”
江煦伸手扣了扣椅子扶手，面前厚重的迷霧感讓他心裏有些暴躁。
“要發瘋的話就去訓練室，連自己的脾氣都控制不了，你還能控制江家？”
江澈白了弟弟一眼，十分嫌棄。
江煦心裏一個咯噔。
這麼想起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大哥脾氣暴躁失控的模樣。
穆佳一直沉默着，良久之後才聲音沙啞地說道：“大哥，我先回房了。”
沒等江澈說話，她就出了房間。
站在空蕩蕩的走廊裏，穆佳有些無所適從。
她清楚的知道，很多時候，她控制不了自己。
她的心裏彷彿居住着一頭巨獸。
巨獸甦醒之日，就是她會胡亂傷人之時。
然而在巨獸沉眠的時候，她卻是對自己曾經傷害過的人倍感抱歉。
只有在面對江家人的時候，她心中的巨獸纔會蟄伏。
控制巨獸，她，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