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燕遲疑。
她在考慮,要不要等袁鳳華不在時自己再進去。
畢竟她們是彼此胡不待見的。
不過,隔着病房玻璃,裏面的顧懷天似乎已經看到她了。
郝燕只好推開了門。
她微笑,“叔叔”
顧懷天笑容滿面,“燕子,我等你很久了,還以爲你給忘記了”
郝燕柔聲解釋,“怎麼會呢,我臨時有點事情,所以耽擱了些時間”
過程中,她不忘仔細觀察顧懷天的氣色。
似乎比上一次還要好一些,兩邊的顴骨上都有紅潤。
或許真的是心情的關係,她答應了顧東城的請求,所以顧懷天沒有什麼遺憾,看起來更加有活力一些。
一旁的袁鳳華,擡眉瞥了她眼。
不情不願的說了聲“來了”,便很快別過了臉。
袁鳳華自從真實面目暴露出來後,也不需要再僞裝了,她對於郝燕的厭惡可以直接表露出來,不過顧及到丈夫,她也還是不敢太明顯。
不過這些,郝燕絲毫不在意。
她對袁鳳華這個人不放在心上,就是最大的蔑視。
更何況,在袁鳳華面前,郝燕從不會低聲下氣,當年自己是被陷害的,若不是她是顧東城的母親,以及看在顧懷天養她的恩情上,她當時會報警的。
郝燕將手裏的鮮花插放在花瓶裏,“這是我在門口花店買的鮮花,特意挑了開得最好的,兆頭好,讓您看着心情也好”
顧懷天道,“很香,感覺你帶着花來了,整個病房都生機勃勃了”
袁鳳華一臉不屑。
顧懷天皺眉問她,“對了,東城呢他不知道燕子來嗎,怎麼還不快叫他回來”
袁鳳華慢騰騰的回說,“他出去打電話了,可能忙”
“你出去叫”顧懷天道。
除了他樂於見到兩個孩子在一起,也是故意想要支走妻子,免得她總是帶着不悅的情緒。
袁鳳華只好道,“知道了”
病房裏只剩下他們兩人,談笑聲更多了些。
郝燕嘴角翹起,始終含着笑意。
只是她內心裏一直知道,這樣陪顧懷天見面聊天的機會,幾乎是見一次就少一面的
手機鬧鈴聲響起。
顧懷天笑着解釋,“我好像該喫口服藥了”
郝燕倒了杯溫水,幫他拉開抽屜,裏面放了不少醫生開的處方藥。
她道,“叔叔,裏面的藥已經空了”
顧懷天見狀,皺了皺眉,“是嗎好像是最後一盒了,沒了話,那得去叫主治醫生再給開新的纔行”
口服藥,一般都是要規定時間內服用的。
袁鳳華還沒有回來。
郝燕心知肚明,雖然她表面上答應了顧懷天出去找兒子,但只是敷衍,她巴不得自己和顧東城少見面,這會兒恐怕已經下樓散步去了。
這種處方藥,是不能自己隨便去開的。
郝燕剛剛看了藥盒,是抗癌的藥物,若是中斷可不行。
走廊裏似乎沒看到護士,她連忙起身道,“叔叔,我幫您去找一下主治醫生吧”
“好”顧懷天點頭。
郝燕拿着空藥盒,走出了病房。
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門板沒有關嚴,留有一道縫隙,裏面有隱約的對話聲。
顧東城坐在椅子上,正在詢問有關自己父親的病情,“吳主任,我爸目前的身體狀況怎麼樣了”
吳主任回答,“顧先生,你放心,你父親的病情控制的很好,他這次突然昏迷被送來搶救,主要是他心臟有舊疾,又受到了刺激導致的
雖然有些驚險,但目前來說,是不需要進行手術的,現在他已經是健康的狀態,至於”
吳主任說到這裏,語氣明顯一頓。
兩人眼神交匯,有祕密的漣漪波動而過。
吳主任身子略微上前傾,這是有些心虛的表現,他道,“有關癌症的事情,我會按照你之前囑咐我的,會繼續隱瞞他們”
顧東城眯了眯眼睛,“麻煩你了吳主任”
他脣角微抿,眼底有很陌生的陰鷙。
顧懷天的癌症,是假的。
顧東城買通了醫生,騙了父母,尤其是郝燕。
曾經那次的宴會上,結束時莊沁潼找了他,她愛秦淮年,所以想要邀請他一起合作,爲兩人各自得到心中所愛。
當時顧東城拒絕了。
他的人生裏,最重要的兩件事就是郝燕和音樂,都是不摻任何雜質的。
顧東城不喜歡處心積慮,也不恥那種行爲。
可是
他滿心得不到的痛苦,卻如燒開滾燙的油一般,燒灼着他。
在一次又一次看到郝燕和秦淮年的親暱,顧東城忍受不了,他主動給莊沁潼打電話,答應了和她合作。
然後,他始終在蟄伏。
顧東城私下裏,不止一次的和顧懷天暗示過,他心中放不下郝燕,並且只想娶她一個。
再後來,他和袁鳳華的衝撞,沒想到被顧懷天撞見。
當時看到搶救後被送到icu裏的父親,顧東城心底的惡魔逐漸露了出來。
他不想放過機會。
顧東城選擇了最齷齪的方式,以患癌的父親爲要挾,用道德觀綁架了她。
他瞧不起自己,卻仍舊這樣去做了。吳主任忍不住提醒,“只是顧先生,你父親現在的身體很健康,並沒有患癌,也沒有擴散的癌細胞,就連我給他開得藥,也都是後續你掉包換掉了,如果一旦時間長了,還
是會露餡的”
顧東城道,“這點我知道,我會想辦法的只要吳主任記得答應我的,這件事別讓任何人知道就好”
“你放心”吳主任表示。
“嗯”顧東城點頭。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頷首道,“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吳主任,我先回病房了”
吳主任點頭。
顧東城往辦公室外走。
門板拉開時,他身形陡然一震。
顧東城瞳孔因震驚和慌亂而放大,“燕”
門外面,一道纖細的倩影站立在那,似乎已經很久了。
郝燕白皙的臉上面無表情,清湛的眼眸裏有着攝人心魄的寒芒。
顧東城心臟猛地往下沉。
尤其是看到她此時的臉色,心中更是涼了半截。他的聲音都無法順暢起來,“燕,你、你怎麼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