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他,“我喜歡甜,不喜歡酸味,知道我爲什麼還要去嘗試酸味嗎?”
“找刺激?”
那個檸檬被切成一片一片,汁水很足,遠遠聞着都感覺很酸。
既然不喜歡,爲什麼要嘗試呢?
陳冬至氣笑,指着盤裏的檸檬片,也讓他也嘗一下。
湯尊要鼓起勇氣,才用牙籤戳了一片,嚐到嘴裏……酸爽極了!
然後陳冬至遞給他一顆糖,湯尊放進嘴裏,有幾分怪異。
“好像,變甜了,味道也有點不一樣。”
湯尊一時找不到準確的詞來形容,口腔裏都是酸味,再有一顆糖融化,像是一種回甘,甜的膩人,卻不會讓人討厭這種味道,反而像是久旱逢甘露。
“我喜歡喫甜的,所以經常找各種方式,來讓自己喫的糖,顯得更甜。
比如我會把我自己最喜歡的糖藏起來,等我想喫的時候喫不到,需要經過的尋找,延遲滿足的滋味,喫到嘴裏的味道也許會不一樣。
也會有一段時間,我把奶糖藏在口袋裏,想喫的時候,就能含在嘴裏,這種滿足感也會讓人很舒服。
或許,先嚐嘗和糖截然不同的滋味,再來嚐嚐自己最喜歡的味道,那滋味也是妙不可言。”
“……陳醫生,喫顆糖都有這麼多想法,挺有意思的。”湯尊沒什麼喜歡喫,也沒有什麼可討厭,但一日三餐卻不會缺。
所以,他是挺不理解,喫貨爲了喫而花心思的那種狀態。
陳冬至說;“活在這世界上,喫喝拉撒,你總要有偏好,我想喫,所以我會研究。
我要喫的糖,味道是沒變的,變量是我的情緒。
當我着急尋找,突然找到,會覺得驚喜,這種驚喜的情緒,本就讓人愉悅,更何況還要喫一顆自己喜歡的糖,不就是喜上添喜嗎?
不花一分錢,就能得到的開心,何樂而不爲呢?”
湯尊沉思,反問;“這和我,要找紅茶有什麼關係嗎?”
陳冬至喝着紅茶,看了他一眼,嘆了一聲,“孺子不可教也。”
“……?”湯尊。
陳冬至放下紅茶,說;“你妻子的治療,先找到適當的情景,讓你妻子放鬆戒備,然後你來引導,讓她主動來調整自己,就像是一顆糖甜度夠不夠,是品嚐者說了算。
任何治療,都是要病人主動參與,不是我們在這裏聊幾句就可以。
就像,人來到這個世界,就是奔着死而去,所以這個過程很重要。
或許,你情緒不好,會出現排斥,但是你要堅定,你是陪伴她,而不是讓她沒限度的侵佔你的空間。”
“不,她沒有侵佔,她只是粘人。”湯尊反駁。
陳冬至頓了幾秒,把杯中的紅茶喝完了,他又叫服務員來給他一杯溫水。
陳冬至端着溫水,喝了一口,“任何好東西都要適量,那我最喜歡的糖,喫過量了,我今天就要鍛鍊消化。”
“……”
湯尊抿脣,心裏能明白的陳冬至的話,戰優優就是太粘人,想見他,卻見不到,纔會有幻想他的存在。
陳冬至沒有在說話,認真寫自己的筆記。
兩人僵持了十幾分鍾,湯尊知道兩人在較量。
沉默,沒有聲音。
但在心態上,是有對抗的。
陳冬至閒散的坐着自己的事,而他想知道治療戰優優的辦法,心裏是焦灼的。
“我會想辦法,讓她接受治療的。”
陳冬至點頭,“加油。”
湯尊起身離開,卻又被陳冬至叫住,“湯尊先生,付錢了嗎?”
“……我會支付的。”
陳冬至客氣的點頭,“這家做的甜點和咖啡不錯,以後我們可能會經常在這裏見面,我建議你在這裏辦理會員卡,會便宜很多。”
“……謝謝陳醫生,爲我考慮。”湯尊愣了幾秒,還是去付錢。
陳冬至勾脣,敲了敲筆尖,又在筆記上寫下,“湯尊先生,深愛他妻子。”
……
湯尊回到江家,看見小妻子又在畫畫,他走了兩步,就看她放下彩筆,興奮跳起來,跑到他面前。
盯着他一會,才張開手臂抱住她。
“哇,寶哥哥,你回來了。”
湯尊也抱住她,“剛纔,你盯着我,是在遲疑,我是真是假嗎?”
“嗯,你走了,小優以爲你又去工作了,好失望。沒想到你會回來!”戰優優笑着在他懷裏蹭了蹭。
“我要是離開,會告訴你,所以你不用太擔心。你今天畫了什麼?”
“你看,這是我畫的!”戰優優把畫了一半的作品攤開,她畫的是一個女人。
一個坐在酒吧欄杆旁,慵懶又嫵媚的女人,是濃妝。
她以前畫的人物,都沒有化妝的,素顏清新。
可自從去了酒吧後,她再畫的幾張畫的女人都是濃妝。
他還翻開一張畫,畫面很抽象,一個粗壯的男人,腦袋有一個破壞的花瓶,花瓶裏栽了花,花枝上有紅色花瓣,十分鮮豔。
想到她被人腦袋砸出了血,他忍不住想笑。
表現得如此婉約,不明真相的人,恐怕想不到這是畫家,發狠的把一個高大男人腦袋砸出血。
戰優優看他一直盯着那張畫,還有些不好意思,用手壓住。
“你別看了這張,看別的。”
湯尊詢問;“砸人的時候,害怕嗎,戰優優?”
“不知道。”戰優優迷茫,她能記得當時她做過這種事,卻不記得當時她的情緒。
此時在她腦海裏,重複那晚的畫面,色彩被人偷走,是黑白色的。
湯尊揉了揉她腦袋,看她把口紅,和眼影都擺出來,是畫那些女人的。
他詢問;“戰優優,你覺得她們怎麼樣?”
戰優優鼓了鼓臉,“不喜歡,好醜,寶哥哥,你別喜歡她們,你喜歡小優一個人就夠了。”
“……”湯尊看着喫醋的小丫頭,覺得可愛,低頭親了她一下。
戰優優瞬間被安撫,笑着也在他脣上親了一下,再繼續畫畫。
她又畫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和站在欄杆旁的女人截然不用,雖然化了妝,但妝容可愛,眼神也是亮晶晶的,望着欄杆旁的那女人,帶着嚮往。
湯尊詢問;“爲什麼要畫這兩個女人?”
戰優優捂着嘴笑,“寶哥哥,你自己看。”
湯尊疑惑,再認真看那個妝容濃豔的女人,覺得有幾分眼熟。
“這個女人,怎麼和我有幾分相似?”
戰優優解釋;“就是寶哥哥呀,狐仙都能變身的,把寶哥哥變成女人,那些女人就會在纏着寶哥哥,只看小優一個人!”
“……藝術表達,還能如此多樣,大開眼界。”湯尊抽了抽嘴角,然後嚴肅的看向她。
“戰優優,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