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遲微微僵了下。
他自然聽出了雲七念語氣中的挖苦，卻沒辦法否認。
只能苦澀一笑，道：“抱歉，如果這件事讓你生氣了，我給你道歉，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當初的情況很複雜。
他也不確定，雲七唸的手術是否成功，還記不記得當年的事情。
更不確定，她有沒有認出自己。
直到後來，兩人在節目裏見到，她表現出來的樣子，就像是真正第一次見他一樣。
他才確定，她是真的全部都忘了。
既然她當初那麼堅定的要忘，自然有着屬於她的，不爲人知的傷心事。
他又何必去故意提起呢？
因此，慕容遲這才順水推舟，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
雲七念並不笨，自然猜到了他的想法。
因此，她其實是不怪慕容遲的。
她只不過一時還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
總覺得，這事實在發生得太玄幻，就好像上天故意在戲弄她一樣。
畢竟，誰能想得到，六年前她拼命想要忘記的人，在六年後，竟然爭相一個個都出現在她面前了呢。
最關鍵的事，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就她一個人被矇在鼓裏，什麼也不知道。
偏偏她還不能去怨誰，畢竟當初是她自己，要刻意忘記那一切的。
雲七念深吸了一口氣，頗有些頭疼。
她問道：“你剛纔說，是川崎先生給我做的手術？”
“是的。”
她想起自己上次見到川崎先生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她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勁。
可是這會兒想起來，卻發覺記憶中，川崎先生看向她的目光，總是帶着一股很複雜的感覺。
是了。
肯定是這樣。
因爲他曾經爲自己抹去了記憶，所以再見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跟她提起這件事。
大概他心裏，也是有些尷尬的吧。
雲七念自嘲的扯了下嘴角。
又問：“那你知道，當初我是爲什麼要做這個決定的嗎？”
這一次，慕容遲沉默了。
老實說，他其實有知道一些原因。
卻不知道，這些東西能不能現在告訴她。
雲七念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開口，忍不住擡起頭來看着他。
秀氣的眉頭，輕輕的蹙了一下。
“怎麼了？”
“沒什麼。”
慕容遲笑了笑，又過了幾秒，才勉強說道：“你......真的想知道？”
雲七念抿了下脣角。
沒有說話，自然也就是默認了。
慕容遲卻嘆了口氣。
“我覺得，有些東西，既然是你當初拼命想要忘記的，那就說明這些東西帶給你的痛苦大過快樂，既然如此，你忘了它們豈不是更好，又何必想起來呢？”
雲七念冷笑了一聲。
“是啊，也許當初那個傻傻的，跑去讓人幫她忘掉這些事的雲七念，也是這麼想的，可是當她真正把這些東西忘記了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痛苦，而是未知。”
慕容遲愣了一下。
就見雲七念走向那架偌大的機器，纖細的手指輕撫上圓球光滑的邊緣，淡聲道：“你知道每天都在擔驚受怕中醒來，是什麼滋味嗎？”